最后一堂考试,柯杭一画完就提前交了画,挎上画包拎起防晒衣就出了考室。
他现在头晕得厉害,连呼吸都烫人,要不场合不对,他能立马闭眼躺下。
第一件事是联系李一谦,他走下楼,楼梯对面的教室空着,他想进去坐着,想想还是作罢。
柯杭走到教学楼A门,靠在墙上拨去电话。
外面大太阳,他不出去,又才不傻。
电话很快被接通,柯杭将沉甸甸的脑袋靠在胳膊上,觉得不够凉快,又抵着旁边的玻璃,看向外面,“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道是因为发烧眼花还是什么,他竟然看到了李一谦,坐在教学楼对面的树下。
那人仿佛有所感应,朝他看过来。
“杭哥?”
柯杭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看见对面那人朝他走过来,手上还拿了个什么东西。
哦,伞。
教学楼内的人都在考试,他又提前交了卷,此时周遭只有零星几个人。
李一谦跑过来,拉住他的胳膊,“杭哥?”
触及到的皮肤滚烫,眼前的人厌仄仄的,面色潮红,李一谦直觉不对,用手背去碰他额头,“好烫。”
“去医院。”李一谦拉着他就要走。
教学楼有电梯,但只能教师使用,他们的考场在五楼,柯杭下来已经是腿软了,不然不会靠墙倚着。
李一谦这一拉,他差点摔倒。
手臂上的力气更大了些,柯杭抬头看他,“没事,我回去吃药睡一觉。”
“我抱你出去。”李一谦不由分说,弯腰就准备抱他。
柯杭厉声拒绝,“不!我自己走。”
他身心皆疲,这时说出的话听起来也无力。
“你走得动?”李一谦语气冰冷。
十分钟后,李一谦将背上的人放到校医室的沙发上。
量体温,说症状,问有无过敏药物。
柯杭在这学校五年,不是第一次坐这儿,却是第一次以病人的身份坐这儿,这感觉很新奇,但他来不及感慨,因为浑身烫得难受。
路上他无数次想挣脱李一谦,但有心无力,反倒把自己弄得一点儿力气都不剩。
他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李一谦朝他缓缓走来,脸色差得跟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校医说要输液。”
柯杭的脑子清醒了不少,声音却依旧沙哑,“什么?”
“输完液再回家。”李一谦说。
柯杭想要站起来,被一下摁回去,他瞪李一谦,“那还不如烧死我算了。”
这是李一谦第一次看到柯杭这么虚弱,下一秒就能昏倒一样,他到现在心跳还没平复过来。
他没说话,伸手把柯杭腋下的体温计拿出来,“乖乖的,别动。”
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是三十八点八。
李一谦把体温计给医生,问,“医生,他这个不输液可以吗?”
哪知他话一说出口,校医眉头就皱起,“高烧,输液好得快点。”
没说个所以然来,李一谦也懂对方的意思,“嗯,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去那边等您。”
回到小病房,李一谦看见对方一脸烦闷地靠在沙发上,还把防晒衣穿上了,也算是乖乖没动了。
“给我妈打视频。”柯杭掀起眼皮,看了眼李一谦和自己身旁的包。
李一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顺从。
把手机从包里给他拿出来,柯杭却没接,偏过头说算了。
于是,李一谦又好脾气地收好手机,他看得出柯杭不开心,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在李一谦的记忆中,柯杭好像从没生过什么大病。
柯杭看着生活能力不行,但很爱惜自己身体,手或是眼睛有点儿毛病就会去医院检查开药。
柯杭浑身发冷,察觉到身旁的灼灼目光。
“干嘛?”他蹙眉恶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人。
被凶了李一谦也不恼,伸手抓住柯杭的左手,“哥,我在想一个事情。”
被握住的手,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白皙的皮肤下是清晰的血管,李一谦的指尖滑过青色线条,直到指根。
柯杭受不了这种痒酥酥的触碰,抽回手,骂了句,“神经,什么事。”
等了半天没听到声音,他又看向李一谦,这时李一谦才委屈道:“你以前都让我给你按摩的。”
哦,哦!
按摩啊。
他还以为李一谦发癫呢。
“按按按。”柯杭想把手放回去,谁想李一谦快他一步抓住他的手。
李一谦揉着他的手腕和手指,声音缓缓的:“你的血管很明显,很好扎针,就痛扎针的那一下。”
他又揉了揉变得僵硬的手指,把手重新放回柯杭的腿上。
手脱离李一谦桎梏的一瞬,柯杭就做出抱臂动作,显然很抗拒等会儿要进行的事情。
这时医生也来了,端着个铁盘,走到柯杭面前。
“手。”
柯杭偏过头,还是抱臂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