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阿姐看看打翻在地的茶壶,又看了看那个静坐在桌边的年轻人,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花满楼道:“我不是有意的,您知道,我是个瞎子,总归有些……不方便。”
他的态度实在是诚恳极了。
而且边说他还边弯下腰去,摸索着去拾茶壶的碎片。
竹阿姐刚刚还觉得麻烦,此刻却只剩下心软,她赶紧到了跟前,帮着花满楼收拾残局。
整理好了,竹阿姐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仔细打量起了花满楼的模样。
她突然惋惜道:“多俊的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不像瞎子,怎么会……”
花满楼笑了笑:“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是个瞎子,再可惜也没有用。”
竹阿姐道:“你的眼睛看起来很好,说不定可以治。”
花满楼摇了摇头:“不瞒您说,我的家人已几乎为我访遍了天下名医,对于我的眼睛,再好的大夫也束手无策。”
竹阿姐想了想:“你可曾看过我们这里的大夫?”
“那倒不曾。”
“我们这里的药好得很,”竹阿姐道:“你以后留在这里,让我们最好的巫医帮你医治,说不定会有起色。”
花满楼显然是不抱希望的,但还是礼貌地对她微笑,他顺势问道:“听说苗疆不仅擅长制药,还擅炼巫蛊?”
竹阿姐道:“你对这个感兴趣?”
“我确实很好奇有关这里的一切,”花满楼道:“毕竟以后我就要留在这里生活,一个瞎子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总该多了解一些。”
竹阿姐觉得他不像说谎,她不禁有些奇怪:“你甘愿留下来?”
花满楼微微一叹:“没办法,青青姑娘的毒实在是厉害,我不堪承受之前那火烧针扎的痛苦,只好安心留在这里,这样一来既不用受苦,还有这精心布置的小楼可住,实在应该知足。”
竹阿姐看了他许久,最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情愿的,只可惜,就算你不情愿,我们也有办法让你变得心甘情愿。”
“的确可以,现在这一味接一味的毒.药,就已经让我无可奈何了。”
竹阿姐看着他:“不,我们还有更好的东西,用上那个东西,就不再是强迫你,而是让你从心底里愿意。”
“哦?”花满楼轻声道:“是利用巫蛊?”
或许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已经彻底没有逃脱的机会,竹阿姐并不打算对他隐瞒。
她点了点头:“不错,等蛊养成之后,不仅是你,我们可以叫天底下的任何人都乖乖听话。”
花满楼的神色有些变了,因为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他们明明看上去势单力薄,却敢把朝廷和江湖的势力一并引到这里来。
他们有信心控制局面。
竹阿姐看着他的脸色,突然又是一声叹息,她低声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哦?”
竹阿姐道:“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把你放回去,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会害了别人。”
花满楼点点头:“我明白,我当然不会为难你。”
“你是个很好的年轻人,”竹阿姐道:“对老人家足够体贴客气。”
“老人家?”花满楼笑了笑:“或许你并不算太老。”
竹阿姐一愣,还未来得及回话,花满楼突然站起身来:“我可以下楼去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