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摘星已经离开,屋内只剩下陆小凤自己。
陆小凤凝神细听着空气中的动静,静默不动。
他此刻看上去很悠闲,若是只看表面,谁也猜不出他的心其实很乱。
这种乱是没来由的,像是对某种糟糕事情的预感。
更糟糕的是,他的眼皮也开始跳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屋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门扉一动,钻进来一个瘦弱的老头子,动作轻得像猫。
是周流星。
“怎么样?”陆小凤立刻问他道。
周流星走到屋子里来:“不怎么样。”
他叹着气:“不但不怎么样,还很糟糕。”
陆小凤感受着眼皮的狂跳,故作平静道:“怎么回事?”
周流星瞥他一眼:“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陆小凤道:“我估计这个好消息,并不会好到哪里去,你还是把它们一口气全说了吧。”
周流星道:“好罢,好消息就是,唐天亥这小子其实很简单,他不过是花家四童请来搅混水的。”
“怎么说?”
“你该知道,花家四童作为朝廷命官,又是这次南下的主事人,他只能按照朝廷的要求,把自己的弟弟送进火坑里去,不能轻举妄动。”
陆小凤点点头:“其实他表面不动,暗地里并没有放弃。他想为竹青青他们引来更多仇家,毕竟那些江湖中人没有顾忌,说不定会扭转局面。”
“不错,你全说对了。”
周流星继续说道:“唐天亥拿了他的牌子,四处分发给武林中的世家大族,说是争夺武林排行的凭证,实际上当然不是这么回事。”
“他来西南放出消息,说拿了锄禾令牌的,便是朝廷派来对付此异教的江湖势力,引得异教对这些人出手,两方愁怨加深,无数世家大族都开始向掏心异教寻仇。”
陆小凤按着眼皮道:“可是,唐天亥为什么愿意帮花四哥做这些事?”
周流星道:“因为江南花家除了有钱,暗器也是江湖一绝,花家四童是拿自家的独门暗器,跟唐天亥做了一笔交易。”
老头子的脸上流露出不知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的古怪神色:
“唐门这些后生小辈一代不如一代,唐天亥自己没有突破,便想要将花家的东西拿过来,为自己所用。”
陆小凤沉默良久,才道:“这虽然不算什么好消息,但也的确理清了我的许多疑惑。”
他看了周流星一眼:“不过我还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的?”
周流星颇为自豪道:“谁都怕被我缠上,他唐天亥当然也不例外。”
陆小凤道:“他竟然连朝廷这边的顾虑都告诉了你?”
“不,”周流星摇头道:“这是我从别的地方知道的。”
“哦?从哪里知道的?”
周流星道:“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坏消息,朝廷的人马已快要赶到,这异教的仪式,也已提前到了今天!”
陆小凤突然站了起来。
周流星道:“恐怕情况不太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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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小凤再次爬到那座竹林深处的竹楼上时,没有看到美酒,没有看到鲜花,更没有看到花满楼。
他竟然看见了竹阿姐,而且是被绑住的竹阿姐。
“唔,”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这应该不是花满楼做的吧?他不像是个会对老人家这般不客气的人。”
竹阿姐翻了个白眼:“的确不是。”
“哦?那是谁绑的你?”
竹阿姐黑着脸:“是竹青青。”
陆小凤忍不住仔细看了看竹阿姐的样子。
上回见面是在山洞里,光线不好,他不大能看清竹阿姐的模样,此刻借着大亮的天光一看,他才发现,这竹阿姐长得与竹青青竟有几分相似。
不,不止相似,她简直活像是变老了的竹青青。
陆小凤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道:“冒昧问一句,您是……竹青青的娘?”
竹阿姐的脸色更黑了,黑得像炭,她冷冷道:“什么娘?我是竹青青的姐姐!”
“姐姐?”陆小凤一愣:“亲姐姐?”
“不错。”
“嗯……”陆小凤上下打量她:“再冒昧问一句,不知令尊堂是什么年纪才生下竹青青的?”
竹阿姐瞪他一眼:“你恐怕猜错了,我其实只比她大两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