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您是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里·亚诺夫斯基，那位独一无二的天才魔术师，这一点就够了。”足够到耐着性子陪果戈里耗这么多天，足够将多日的心血手稿全部交付，足够相信他一定会履行诺言。

这是出于教养的礼让，而非无能为力的退让……于是果戈里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他有点嫉妒另一个自己，他们的初见肯定没打架。当然，这跟果戈里偏爱自家费佳并不矛盾。

“了解你？并没有，我没有您这样一个同伴。我唯一知道的一位应该是与我的曾祖父辈在一个时期的人物，是位很有才华和学识的大人物。是的，同名。”

“一定要一个理由大概是显而易见吧，您的目标和想法很好理解，这难道不是一眼就能明白的事吗？”

明白果戈里要做什么，所以理解，所以礼让。这是尊重。陌生人之间的尊重。自己的性命因此饱受威胁也无所谓，因为这是对“理想者”的尊重。

小费佳早就一眼看穿了他，不介意为果戈里这样的人付诸支持。这才是默许一切的真正原因。而最开始的熟稔，那一刻他所看到的或许是需要安抚的疲惫灵魂。谁都可以是那一晚的访客，就如同接受信徒虔诚忏悔的神父，平等的柔和的接纳每一位。

让果戈里先想想最早的开始，费佳最后手下留情的原因……觉得可惜，觉得他们两个人死在那里的这个存在结论可惜。

何其相似。

是啊，何其相似。

垂死的眼眸中只有果戈里自己的倒影，如注的血从手下脆弱的□□里涌出。小费佳却在笑，在确定果戈里的无知后依旧选择宽恕的笑，选择用自己的生命传递真理。

“您追求感情的自由行动的自由，束缚的羁绊就应该通通斩去，但是啊，您不依靠氧气吗？不依靠水吗？不依靠食物吗？不依靠您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吗？”

“尼古莱，要知道人类从获得生命的一刻起就注定会被生命所束缚，您若一定要追求绝对自由，难道死亡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这是我的回答，也是‘我’不曾告诉您的回答。”

他宽恕着果戈里次次与近在咫尺的真相失之交臂，宽恕着果戈里也许永远得不到所求物的未来，宽恕着果戈里不会有告诉他如此显而易见结果“挚友”。

一如费佳一次又一次宽恕他的罪责他的愧疚他所犯下的种种恶行。

“这是必要之恶。”

他的费佳总会这样说。在最深沉的黑夜中真诚的原谅果戈里的一切。

指间鲜血淋漓，温热流淌的生命在极速干涸冷却，如流沙逝于掌心般飞速的消失。这一次果戈里不能像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那样轻易的抓住他。

因为风筝的线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