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乐从后面走出,与慈粼一同望向离开的男人背影,“姐姐,你与陛下既已说开,为何不多留他一时?”
慈粼望着阶下积水处泛起细微雨滴,眉色微愁:
“过些时日便是天齐与西融出使会晤之日,他如今时间紧任务重,留在我这是耽误正事。自前年战役后,两国易主,昔日盟约也不了了之。如今天齐再次出使约谈,意在修复两国关系。”
“那这是好事啊。姐姐是担心西融不愿意结两国之交?”
慈粼摇摇头,“一般为防局势不利,会盟都会取两国距离相对折中的邑城为佳,可那人却没有答应,反是要单刀赴会到京城来。”
“谁?”鱼乐猜测,“西融的新王?”
公冶明!
鱼乐有些惊异,脑中闪过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心有疑虑:
“这样的冒险,倒像是特意为了见某个人一样。姐姐,会不会是因为陛下曾在西融为质时日,两人有过交好,所以这次更像是一场老友相会?”
慈粼摇头,神色微异,希望不是她心中预感那样...
“鱼乐,备些姜汤吧。”她眉间愁色,道。
“是。”鱼乐退下,心里却还在想方才之事,特意见某个人,不是为了贺玜,难不成是为了来见姐姐一面?
鱼乐神色一变,当初姐姐助他得令,一登位便全城通缉姐姐,贼喊捉贼,狼心狗肺!
若是再让她见着此人,管他什么君王不君王的,也要揍上几拳。
-
“陛下,她来了。”宜生余光瞥及后面等候的女子,敲了敲殿门。
“让她进来。”
宜生如约猜到,无声侧身。
“多谢宜生大人帮我通禀。”慈粼提着食盒,对宜生道谢。
宜生冷嗤一声,警告道:“陛下为了会盟之事已经很长时间没休息了。今日淋了雨不说,回来后不管不顾的非要吃那搁了几日的糕点,跟发了疯似的...”
“宜生!”殿中人传来一句呵斥。
宜生闭嘴,神色不满地往外走去,“没事别做那些不经放的东西,陛下吃坏了肚子你担得起么?”
慈粼捏紧食盒,听到宜生的话,有些担心地往殿里走去。
已过戍时,殿中依旧烛火通明,那张威严矜贵的侧脸在烛火下显得柔和许多。
感知到人走近,贺玜合上手中奏折,放在一侧,眉间微展:“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慈粼将手中食盒放在他面前,从里面端出一碗尚存热气的姜汤,“陛下今日淋了雨,喝点姜汤以防受寒。”
视线扫过那叠压的折子,隐约可见“西融”二字,想必是两国会盟的帖子。
公冶明身为一国之主,应不会以身涉险,除非是疯了。
他身边唯信之人,便是代捷了。
她这般推想着,眉间也稍微舒展开些来。代捷向来以利益为先,这样的人谈起条件来就容易多了。
贺玜接过她递来的碗,一饮而尽。随后将那些堆积的折子往一旁推去,腾出桌面放空碗,轻声笑道:
“哪有你说的那样弱不禁风,我的身子可比你强多了。”
她回神,看了眼推乱的奏折,又看去他嘴角那抹轻快的笑,想开口问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不想让她参和西融的事情,她应也全当不晓。
“所以你还是吃了那过期的糕点,不是说我会重新给你做么?”
他嘴角笑容加深几分,将人拉近跟前,毫不在意吃坏肚子,反道:“我知道你给我做的是什么馅的糕点了。”
那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得意?她盯着贺玜泛笑的眉间,只觉他每日看折子看傻掉了。
“红豆的。为什么是红豆馅?”男人追问着。
她细微挑眉,撤开视线,不答,任凭男人将她圈在怀里问了一遍又一遍。
一个明知故问,一个装聋作哑。
这场心理博弈比得就是谁更能沉住气,亦或者谁先开口表明。
贺玜一字一顿,目光灼热,语气坚定,将人禁锢得紧紧的,生怕他一开口就如那日般,人就会不见了。
“红豆寄深情,相思永不渝。慈粼,我不信你不知道。”
怀中女子垂着眸子,睫毛扑动着,如羽毛般挠在男人心尖。
此刻的沉默是最难捱。他收紧手臂的力度,将下颌轻轻贴在她肩处,眼里尽显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