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他又来了。”
鱼乐在门外,轻轻叩门。
“让他回去吧。”
这是第二回了,自从姐姐从寒碧山庄回来后,贺玜接连几日过来,姐姐都没肯见他。
指定是贺玜惹姐姐生气了,可她问贺玜,贺玜也不说。
“陛下回去吧,姐姐说不想见你。”鱼乐看向台阶下的贺玜,无能为力道。
男人神色微黯,望向紧闭的房门,伴着疑惑和失落出了野春殿。
鱼乐却恨他像个木头,大可借着君王身份,进去同姐姐解释,说两句好话哄哄,有什么天大的误会或别扭都能说开了!
她叹气,进殿时,慈粼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幔帐上的花案发呆。
“姐姐,吃饭了。”
“好。”说罢,床上之人起身,接过鱼乐递来的筷子,神色不见异常。
鱼乐眼里有疑惑,“姐姐,你为何不肯见他啊?是那日寒碧山庄发生了什么吗?”
慈粼嚼了两口,看向鱼乐求知的眼神,侧过头,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鱼乐见姐姐听到贺玜名字并未生气,便伸头追问起来:
“我瞧他接连来了两日,都没见到姐姐,神情很是失落。他到底怎么惹姐姐不高兴了?姐姐若是不想见他,鱼乐替你出面骂他。”
...
慈粼不语,被口中饭菜呛到,只觉身子各处随着几声咳嗽又隐隐作痛。顿时耳朵一热,伸手将鱼乐那张单纯的脸覆去一旁。
“吃饭。”
鱼乐一头雾水,瞥见姐姐泛红的耳朵,眨着眼睛,不明所以。
夜间小雨,到翌日下午,雨势越下越大,不见停。
鱼乐坐在门外庭栏边,瞧着如黄豆般砸下来的雨,没入台阶下的青草里。这几日姐姐身子不利索,好似沉重得很,觉也不免多了些。
今日,贺玜应该不会来了吧?
正当她这样想着,青石路上出现一覆阴影,一双金靴定在阶下。
一把油伞下,男人清瘦几分的面孔顿时出现在鱼乐视线中。
她一愣,对上那双静默又威严的眸子,惶然起身,“那个,姐姐在睡觉,我去叫她...”
“朕在这等会,别打扰她睡觉。”贺玜道。
鱼乐站住脚步,犹豫道:“陛下,姐姐睡觉沉,我还是喊喊她吧...”
“无妨。”
鱼乐见他撑着伞,立在雨中,没有要上来躲雨的意思,也不敢再劝。
两人静默着,等屋中熟睡的女子醒来。
下着雨的天阴得特别快,雨水掀着风,饶是夏季,也让人觉出几分凉意。
鱼乐已经有些等不住了,她偷偷看去雨中撑伞未动的男人,伞下那方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衣摆半截已然湿透。
可他毫不在意地等着。
鱼乐眉间几分斟酌,若是因为这场雨,贺玜受寒病倒,别说文武百官会将责任追究在姐姐身上,宜生那厮也不会善罢甘休。
煎熬之际,屋里终于听见了一点动静。鱼乐眼睛一亮,提步往屋里走去,“陛下,姐姐醒了,我去喊她。”
慈粼一醒来就见鱼乐水汪汪的眸子乞着她,眼中迫切呼之欲出。
“怎么了?”
“姐姐,你可算醒了,那人在雨中等了您一下午。”
她听去窗外哗哗作响地大雨,神色微愣,“他在雨中?”
鱼乐点点头,“他带伞了,却在雨中撑伞站了一下午,衣服湿了大半。我让他上台阶躲雨他也不肯,一心要见你。”
“他这是做什么...”
慈粼盯着窗外,一叹,打开门,看向溶于夜色的那抹玄衣,推开门,走近他。
雨中朦胧,一袭白衣迎雨而来。贺玜怔愣一瞬,忙上前几步,将伞遮在她身上,眼里有了波动。
雨水瓢泼,少女身上却一滴未沾。
她神色微澜,仰头,望着男人湿透的肩膀,问:
“陛下为一国之君,只要想,何处何地不能进?”
贺玜捏着伞柄的手紧了几分,许久,才张口问:“你几日不肯见我,可是那日...”
他微哑的嗓音顿住,脸涨得通红,最后的话怎么也说不完整:“可是那日我......”
她琥珀般的瞳孔盯着男人发烫的脸颊,忽然挑眉一笑,“原来是陛下一夜春宵忘了个干净,才不敢进来。”
“不是的!”贺玜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慌乱,解释道:“我记得。”
“我记得,我是怕自己那日强迫了你做不喜欢的事...”
说到后面,他满是内疚,撑在她面前的伞也摇摇欲坠,好似想在这一刻逃离她焦灼的打量。
她忽然嗤笑一声,眉眼弯弯,仰头问他:“那日我走时,给你留了东西,你可收到?”
贺玜呆滞一瞬,脑中努力回想,才不确定道:“是桌上留下的糕点吗?”
她点头,盯着他的神情瞧,“你没有吃?”
贺玜有些结巴地解释起来:“那日我从厨房出来,见你不在,我便没了心思顾及它,故而还没有来得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