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顿时尘土飞扬,两道身影追逐间惊起满地落叶。
“加油哦~”夜一甚至有余裕倒挂在围墙上,“再跑快一点说不定就能追上我呢~”
远处树荫下,浦原用扇子遮住上扬的嘴角:“真是绝配呢~夜一桑和林野桑…”他侧头看了看旁边,“你说是吧,碎蜂?”
“夜一大人!!”少女捏碎了手里的茶杯。
某个蝉鸣聒噪的午后,夜一突然意识到一个荒谬的事实。
不是七亚像秋水——而是秋水在拙劣地模仿着七亚。
那个总把笑容挂在脸上的少年,他的快乐是真实的。阳光落在他睫毛上会碎成金色的星星,生气时鼓起的脸颊像塞满坚果的松鼠,就连哭泣时的眼泪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而秋水……一直披着少年的面具,用那种夸张的笑容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
可面具之下呢?
夜一不知道。
也许……
她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也许……只有浦原知道吧。
此刻。
月色如洗。
枝头歇息着打盹的麻雀。
秋水托腮望着面前东倒西歪的两人。
夜一整个人挂在廊柱上,金瞳半阖着还在嘟囔“再来一杯”;七亚则直接躺平在地上。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这些年浸泡在酒精里的身体早已练就惊人的代谢能力,连醉意都变得奢侈。
酒液在喉间烧出一道分界线。
线的这边是醉倒的友人。
线的那边是独醒的自己。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句话:醉酒的人会吐出真言,沉睡的人会暴露软肋。
可夜一的呼吸平稳得就像她真的只是来赴一场久别重逢的酒宴,仿佛四枫院家那些染血的秘密她毫不知情。
难道夜一是在假装不知道吗?
秋水摇了摇头。
以她的性格,若是知晓真相,哪会像现在这般安稳地醉卧月下。
思绪飘向那些盘根错节的贵族势力——纲弥代家掌控的大灵书回廊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朽木家维护的规则如同铜墙铁壁;而志波家超然物外的姿态,反倒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嗯...”
七亚在睡梦中翻了个身,衣襟滑落露出肩头的伤疤,那是陪她在虚圈打亚丘卡斯的纪念。
秋水替他拢好衣领,忽然意识到自己早已不必再为任何人担忧。
七亚有了夜一的照拂,浦原那家伙......更是不需要别人保护。
终于到了这一步。
终于可以放手一搏了。
可…总不能直接冲上去杀了时滩……
她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绕起一缕银发。
“蓝染……”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秋水被自己惊到似的捂住嘴,指甲陷入脸颊的软肉。
若论智谋与手段,确实是眼下最理想的......合作对象?
时滩要灵王容器做什么尚不可知,但蓝染的目标清晰得可怕——他要的是尸魂界的天倾地覆。
与这样的人联手,无异于与虎谋皮。
叹息混着酒气飘散在夜色里。秋水突然伏倒在案几上,冰凉的桌木贴着面颊,她闭眼勾勒着棋局,却始终找不到一条可行的路。
如果是他的话...
一定能想出完美的计划吧……
指尖突然掐进掌心。
不行。
不能拖他下水。
等一切结束……
等结束就去找他坦白。
等结束就卸下所有伪装。
等结束就把这些年没说的话……
月光被乌云吞噬,庭院陷入一片黑暗。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压,像是被稀释过的墨水,在清澈的水中缓缓晕开。
这种程度的灵压波动,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但对她来说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显眼。
不会错的,这种灵压,是虚的…而且是经过刻意伪装的、高阶大虚级别的灵压。
她扫了一眼地上酣睡的两人,抄起旁边的斩魄刀冲出了居酒屋。
街道上的风突然变得粘稠起来。
远处传来平民惊慌的喊叫,更远处——在流魂街最偏僻的角落,空间正像被揉皱的纸般扭曲变形。
秋水在屋檐间飞跃的身影僵住了。
那个方向……是小花的家。
“奥斯卡。”
黑腔在身后撕裂的声响如同布料被撕开。巨大的长喙探出,双翼在月光下展开,遮蔽了半边的天空。
“叫上阿豹它们。”秋水低声说,“这条街上的虚,随你们吃。”
奥斯卡的喉咙里滚出满足的呼噜声。
“但是——”阅川出鞘发出铮鸣,“平民的魂魄,一根头发都不许碰。”
面具在脸上浮现,沙哑的耳语如同毒蛇吐信:“杀啊...把他们都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