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托尼亚的奴隶
咕隆咕隆的车轮声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回荡着,无数的少女坐在内部,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们的情绪。
周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臭味,似木头浸泡在水中散发出的霉味,也像是长久没清洁身体时散发的恶臭。
但很奇怪,这里没有一个人对气味做出了反应,她们犹如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麻木的坐在这里等候她们的最终下场。
也不知马车究竟行驶了多久,突然停下的马车伴随着一人走动的声响,拉开了门给这黑暗的室内带来了一丝光亮。
与所有瞧见光下意识的就渴望去探究不同,瞧见光的少女们纷纷缩成一团,避免自己接触到那曾名为希望的光。
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她们早就对希望产生恐惧,那是近在延迟却又无法触及的,是梦幻的、却又无法实现的。
于是,她们放弃了,在一次次的被欺压、被羞辱甚至是殴打中,脚下拴着一条禁锢她们人生自由的脚链,望着一个个反抗的人的下场。
最终她们选择了妥协。
万幸的是这一次并不是因为疲惫或者是纯属为了找点乐子而停下行驶,她们之间迎来了一个新人,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
她的身上还带着她们已经失去的血性,就算在挣扎间那粗糙的麻绳蹭破她的皮肤,就算她的右肩膀上烙上了奴隶特有的烙印,她也如一平民女性般抵抗了。
“放弃吧。”诸多人在心中这样想着,那麻木的双眸却不见一丝情绪起伏,最终她们只是看着少女在自取灭亡的路途上越走越远。
少女乱蹬的双腿敲打着木头,发出的哐哐声响惹人心烦,其中一位还未散去心中希望的少女缓缓开了口,“还是别这样做比较好,你的做法只会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她直勾勾的看着还在自顾自挣扎的少女,扬起唇带出了一抹浅淡的弧度。
少女因为这句话而停止了动作,可当她仔细的瞧清来人时,眼中不免带上了一丝对她的抵触。
从外观看来对方十分狼狈,残破的衣裙就这样的随意的挂在身上掺杂着泥水与不知名的混合物,瘦弱的双手似乎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断,更不用说她那张脏兮兮的脸庞。
许久未曾清洗的头发糊成一团一团的垂下,若不是那双异于常人的绿色双眸,作为一个奴隶她可真的是平凡无奇。
想到这一层少女觉得她并不需要听从对方的劝导,她只是个低人一等的奴隶,而她尽管不是那种地位很高的贵族,但身为一名男爵的女儿怎么样都比这些奴隶要显得更加有地位。
很显然少女忽略了她已不再是贵族出生,现在的她也只是一个人任人欺压的奴隶罢了。
于是乎少女傲慢的开口道,“我才不需要你假好心!低贱的奴隶。”
说完这句话时,少女没发现周围的女性因为这句用词开始颤抖了起来,她只是在遵从着自己的欲望,贬低一个个她觉得肮脏的、又卑贱的东西。
少女自然也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抵触,她扯了扯嘴角,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最终也还是随她去了。
她已经将提醒送到,至于对方听不听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男爵家的女孩眼见少女不在找自己的麻烦又开始闹腾了起来,一开始所有人都是麻木的,毕竟这样的类型不算少见,到了最后都会被磨平了性子。
可当木板被人敲击的声音响起时,被留下阴影的某些人不由自主的开始慌了起来。
那就像是身体的本能,亦或者是对即将到来的恐惧,其中有个脏兮兮的、好似几个月没洗过澡的女孩一下子扑倒了少女。
少女愣了愣,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当她清晰地感觉到那黏糊的又充满臭味的触感,她开始放声尖叫了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肮脏的奴隶!”她推搡着女孩,就连自己的指甲划破女孩的肌肤沾满了她的鲜血也不在乎。
她只觉得自己被恶心的东西沾污了,浑身上下都在抵制着对方的靠近。
女孩也不在意少女的举止,她拼命地伸出手想要堵住少女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可身高的差距让她并不占据优势,所以悲剧到来了。
就在女孩被少女挣扎的推开时,木门再次被打开了,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好运只是丢了个人进来,而是一个凶神恶煞的肥胖男人怒吼道,“闹什么闹?是想爷我好好修理你们吗?”
女孩在打开门那一刹那就猛地跑到角落里缩成一团,以此同时其他的少女别开了头躲避着他的视线。
唯有那一个刚刚被送来的少女还在不停地闹着,她还没从自己已经不是贵族的落差感中回过神来,一言一行中还带着傲气。
可在这种情景下,没有武力的衬托,傲气是最无用的武器。
胖男人也火了,一言不发就拽着少女的手腕往下拉扯,他也不会在意少女会不会磕着碰着,不过是一些即将贩卖到托尼亚的奴隶而已,还敢在自己的面前撒野?
所以少女的结局可想而知,在其他人都缩在一团不敢出声时,唯有一开始就聪明的躲藏在人群中绿眸少女静静的往微微敞开的缝隙中观看。
等少女再次被丢回马车时她的身上早已布满伤痕。
她的双颊被扇的红肿,泪珠犹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无意识的从她眼眶流下,顺着目光往下看本该是细白的手腕上除了一些细小的伤痕以外还有深红色的指印,华丽的裙摆被撕的不成样子,随着摆动还能看到两条满是斑驳痕迹的腿。
凌乱的发丝垂落擦过她唇角,不过谁都清楚她大概根本就没有了整理仪容的心情,方才发生的事对一个清白的少女来说,是充满打击性的,搞个不好还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可惜现在没有人会因为她的心情对她有所优待,先前她对奴隶轻视的话语早已得罪这些无一例外都是非自愿成为奴隶的女孩们,所以少女的处境可想而知。
被排斥在外,饱受冷眼。
少女拖着沉重的身躯想要伸出手去拿那个还带着裂口的碗,碗中除了少许的几粒米大部分都是清汤,少女看着碗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欲开口说什么,但因为之前的叫喊她的嗓子早就变得十分沙哑,压根喊不出话来。
颤抖的指尖想要一气之下将碗丢弃,却被突然冒出的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你不要喝就给我。”少女抬头瞧见来人,正是先前劝导过她有着一双绿眸的少女。
一团火慢慢的从心中涌出,她突然想起要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她也不会被那个恶心的男人给糟蹋,就像是宣泄自己的愤恨和委屈,她开始像对方大骂,一点都没有男爵千金该有的礼仪。
被骂的少女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只是伸出手给了对方一个巴掌,手被震得发麻,她语气平和的说,“清醒了吗?”那双绿眸静静地看着少女,好似只要少女再说一句反话她还会给对方一巴掌一样。
男爵千金被少女的举动吓得一缩,就连浮现在脸上的恶意都收敛了许多,她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打过,少女这一巴掌打的她脸火辣辣的,同时也有点害怕。
少女没有动怒的迹象,也没有阴着脸,很平常的表情却让她看的惊心胆战,她支支吾吾的回应道,“清……清醒了……”男爵千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胆怯,少了先前高傲的姿态,倒是显得楚楚可怜。
只可惜站在她眼前的不是个男子,不会因为她的神态变化而产生任何的怜惜,少女倾下身伸出手捏住了男爵千金的脸,那双绿眸轻扫过她的脸庞轻笑。
“那你现在愿意好好听我说话了吗?”一句平淡的问句,却愣是被带出一股命令的意味,少女的气势完全压住了男爵千金,她慢慢的松开了手等候对方的回答。
男爵千金连忙点了点头,就怕少女因为自己没能及时回答而发怒。
“名字。”绯色的唇一张一合,吐出了少女特有的软糯嗓音。
“希德克尔·德·奥林娜。”奥林娜看了少女一眼,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全名。
对于贵族来说名字意味着荣耀,但同时也象征着他们的地位,所以向奴隶或是平民告知自己全名这种事意味着得到了对方的尊重。
但少女闻言后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她只是沉思了许久,将先前从奥林娜手中夺走的碗放回了她的眼前。
“我是杜林。”她扬唇轻笑,“奥林娜有没有兴趣跟我谈一个合作?”
她倾下身凑近奥林娜耳旁轻言细语,“一个一起想办法逃离这里的合作。”
Chapter 2: 金发冒险者
杜林的提议让奥林娜有一瞬间的心动。
可她又不愿自己的思想受对方摆布,于是比起在面上露出意动的神情她选择了紧绷着面部,不泄露出一丝一毫。
若是一般人看到奥林娜这般作态早就开始猜测自己的条件是否还不够令对方满意,从而追加筹码了。可杜林不是一般人,倒不如说她对奥林娜的态度把握的十分精巧,以至于没有一点偏差。
“看来我这个提议还不足够让你心动啊。”杜林轻笑,垂下的黑色睫毛遮盖住了她那双散发着生机的绿眸,“那……就算了吧。”
奥林娜的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她可是比谁都渴望逃离这辆堪称是‘监狱’的马车,更何况方才的遭遇让她对胖男人产生了一种惧怕的心里。
凡事有一必有二这个道理奥林娜也不是不懂,可正是因为懂所以才会让她惊慌,现在她只是被暂时放过了而已,谁也说不准在品尝到了‘美味’之后的胖男人还会不会再次来找奥林娜回味。
主次立场立刻就转变了,奥林娜几乎是急迫的、渴求的抓住了即将抽离的手,她仰着头用着一幅楚楚可怜的表情说,“不!我后悔了。”
“我祈求您,带我逃离这个地方。”
杜林勾唇一笑追问道,“尽管你可能会遇到像刚才那样的事?”
杜林的疑问就像是在人最脆弱的时候拉扯出她弱点的恶魔,一点一点的击垮着她的自尊和高傲,让她变得像个下贱的奴隶一样——无害、顺服。
奥林娜颤抖着双唇的抬起头,她自然瞧见了杜林眼中翻涌的恶意,但她无论如何都想要抓住这根堪称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奥林娜咬了咬唇,任由着牙齿在自己干裂的唇上留下一道深红的痕迹。
“是。”她听到自己这样回答着。
刚升起的晨光散落在大地上,给整片森林填上了一抹橙色的光彩,枝叶上的鸟儿早已在四处寻觅食物,唯有一辆本该在森林中穿梭的马车还滞留在原处。
胖男人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提起自己有些松的裤子,勒紧了两边的绳子后才从走出马车。
说真的马车内部的味道并不算好闻,可身为奴隶商人的他还是有些特权,比如多备几辆马车,聘雇几个护卫守夜,招几个奴隶服侍自己。
在奴隶面前他就像个拥有者特权的国王,肆意驱使着、任由她们为自己的决定痛苦、纠结、最终顺从的样子。
她们并不具有人权,她们只是一具紧随他的思想行事的傀儡,更重要的是他不满意了可以随时丢弃,而她们必须依靠他才能存活。
在这个世界上奴隶是没有发言权的,这是这片大陆中的共识。
微风吹佛,相互拍打的枝叶发出沙沙声响,胖男人刚转过头就看到了一条细白的手臂,那双手的主人隐藏在昏暗的马车中,可那在阳光下如雪般发白的肤色还是勾的他心痒。
有多久没看到这么优质的奴隶了呢?一月?一年或是更久?但这些对胖男人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可以猜到此时引诱他的人究竟是谁。
“人尽可夫的婊子。”胖男人骂道,但脸上得意洋洋的笑意还是暴露出了他的愉悦。
那张满是肥肉的脸因为此时的表情而挤在一块,他松了松绳带大步一迈就往关押奴隶的马车那边去。
在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时,一旁的护卫都识相的避开了,他们可不希望因为自己打扰到胖男人的兴致而导致扣除了几颗金币。
腰边的钥匙在阳光下闪烁,胖男人逐渐隐没于黑暗中口中还不忘呼喊道,“美人,我来啦~”
可出乎胖男人意料的是进入马车后他并没有发现他心目中的在引诱他的美人,反而是一群双目无光奴隶将自己躲藏在黑暗中的奴隶们。
胖男人心中起疑,忍不住喊道,“怎么回事?!”
细碎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胖男人还没来得及转头就被蒙住了双眼,原本恼怒的情绪瞬间被喜悦所代替。
敢情美人是再陪他玩情趣呢。
胖男人逐渐放松了身体静候美人下一步的动作,可他等了许久还是没能等到下一步的举动,正当他疑惑的想要张口问时,一根手指硬生生的扣进了他的眼球中。
还未等那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脱口而出,那只手像是直到他的举动一样捂住了他的嘴,在意识混乱中胖男人似乎尝到了血腥味,还有钥匙坠落时清脆的声响。
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
他竟然中了那个该死的女人的陷阱,果然打从一开始喂她们喝那些稀释成水的粥是正确的选择。
胖男人感觉到自己被推了一把,他那肥硕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木板上,伴随的还有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与铁链摔落在地上的声响。
胖男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他虽然不在意逃走的奴隶,因为没跑多远她们要么被抓回要么就是变成森林中那些野兽的食物。
但他在意的是那其中那位长相精致的半精灵,那才是他这次拍卖的主要物品,要是连她都丢失了,他得要损失多少钱财。
万幸的是那只半精灵很聪明的并没有逃跑,她依旧闭着双眸安静的坐在角落,对周围发生的事一律不知。
除此之外还有些奴隶并没有逃跑,就连最近这几天才卖到他手上的男爵千金也没有逃跑。
胖男人立马抓住了瞧见他眼中满是恐惧的男爵千金,他看着她的手、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迹,干净的就好像是前几天刚刚用清水冲洗过一样。
那么一开始袭击他的人是谁?
胖男人捂着那只隐隐作痛的左眼这样想着,他绝不会放过那个搞瞎了他一只眼的人,他要她也品尝与自己同样的滋味,甚至更加残忍。
转身离开的胖男人并没有察觉到,躲藏在半精灵身旁的一众人群中,有一个绿眸少女静悄悄的在木板上擦除手指上残余的血迹与肉沫。
“为什么我们不选择在那时候逃跑呢?”正在用餐的奥林娜凑近杜林耳旁悄悄地问道,直到现在她还是无法明白她们为什么要放弃那大好的逃亡机会。
杜林喝了一小口稀粥,“你看看那些被抓回来的人的下场你就明白了。”
在那天大量奴隶逃亡后,抓回来的寥寥无几,但都遭受了惨重的代价,虽然也没有让她们缺胳膊少腿,但生理上与身体上的羞辱却少不了。
更何况胖男人丢失了一只眼,心中的怒火可不见得轻易消散,于是乎逃跑后被抓回来的奴隶苦了。
饿上几顿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但轮流到胖男人的马车上获取‘赏赐’这句话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妙。
这件事在其中一位浑身没一块好肉的奴隶被丢回马车上时得到证实。
她是被两个男人拖过来的,过远的关系无法探查清楚她的情况,只能瞧见两条腿无力的腿随着他们的动作晃动。
他们根本就没有怜惜女人,抵达马车前就把她甩在了上面,重重落地声,女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唯有鼻尖的气流告示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可这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因为在第二天她就开始发热发烧,食欲不振,甚至开始呕吐。直到第三天清晨,饱受折磨的她停止了呼吸。
奴隶的命是不值钱的,可当奥林娜真的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时,还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她忽然意识到了,在这里她没办法像在自己家族的领地中那般任性,因为一个不小心,一点无心之举可能就会导致自己的死亡。
奥林娜变了,变得沉稳了,变得小心翼翼,变得胆小了。
她没办法在说服自己听从杜林的指挥逃亡了。
奥林娜的心态转变杜林自然也察觉到了,但她可不会因为奥林娜的胆怯就此止步。
她要逃出去,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就算会因此而遭受许多不好的事。
杜林早已品尝过无数次自己的弱小,她痛恨自己的弱小,所以无论用什么方式,她都要达到自己的目标,尽管可能要自己死去。
她已经不想失去了。
所以在计划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杜林并没将这件事告诉奥林娜,她并不信任奥林娜,尽管她与奥林娜是合作关系。
但她的计划被打乱了,被一个外来者打乱了。
那个人几乎是狼狈的出现在杜林眼前,还不忘揉着自己撞到木板的头。
光、透过少年撞出的洞透了进来,照耀着他那头像极了挂在高空中的金色太阳。杜林听到了他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吸气声,瞧见了他腰间别着的匕首,瞧见了在他抬起头时遮藏在金色刘海下的蔚蓝色双眸。
他对她笑了笑,如阳光般灿烂,也搅乱了杜林那颗受尽了惊吓的心。
杜林听到他说,“抱歉哈,吓到你了吧。”
Chapter 3: 奥林娜的叛变
明媚的笑容像极了天边遥不可及的太阳,杜林因为少年的出现愣了许久,几个呼吸间才慢慢晃过神来。
“你是……?”杜林下意识的问道,脑中却意识到少年此时是闯入了奴隶商人的马车,而且还跟她们这些奴隶聊起了天。
先不说这么缺乏危机感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论那个胖男人肯定听到这边的动静,正往这边赶来吧。
“我叫……”少年还没自我介绍完就被杜林抓住了手腕,他那双蓝眸带着些许困惑的看向杜林,却在她接下来的话语中停息。
“自我介绍等下再说吧,你现在的状况有点糟糕,先往这边躲一躲?”杜林二话不说就把少年往半精灵身旁推去,还不忘对半精灵说一声,“打扰了。”
尚未搞清楚状况的少年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被杜林拖拽到半精灵身旁,一条脏兮兮的白色布盖在了他的身上,完美的遮掩了他此时的服装。
若是忽略了他清明的眼神,倒是与周围的风景融为一体,更不用说他身旁的半精灵有着一头水蓝色的长发,完美的淡去了他那头显眼的金色。
但杜林坐在少年旁边帮他挡住身形时,杜林并没有发现少年对此地的气味亦或是她们的接触而产生任何的反感,这让杜林对眼前这位不小心闯入的少年影响又好上了些许。
眼见杜林看向自己,少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杜林摇了摇头低声说,“等下再说,现在先想办法糊弄过去。”
少年止住了渴望发言的欲望,那双蓝眸却一一看向四周,他自然也瞧见了马车内糟糕的环境,还有这些少女们脚裸上的铁链。
她们不该被这样的对待的,她们本该有自己的人生,或者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片天空之下。
可现在她们却变成了一种商品,一种只需要凹凸币就可以贩卖的商品。
少年清楚他无法直至这一项行为的产生,就算他可以让这辆马车里的奴隶全部解放,那么他能够救下每一个即将被奴隶商人拿去贩卖的奴隶吗?
他不能,他只能做到救下眼前发生的事,一个治标不治本的行为。
少年低下了头,浅金色的睫毛遮盖了他眼中翻涌的情绪,珉起双唇,沉默不语。
他并没有等很久,倒不如说在听到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胖男人就从睡梦中惊醒,连忙打理好衣服就往这边走来。
他已经损失了很多的奴隶,他可不能在损失剩余的这些了,对他而言这些奴隶可都是钱。
胖男人瞧见了马车上破的一个大洞,却不见奴隶减少,心中松了一口气,正准备吩咐那些侍卫把这个洞给补起来,却被突然冒出的声音给打断。
“你不觉得这个洞破的很奇怪吗?马车周围根本就没有可以照成这副模样的石头。”奥林娜这样说,眼神惧怕又胆怯。
听完奥林娜的话杜林的手开始收紧了,她虽然可以确保奥林娜不会把她给卖掉,但前脚她刚藏好人后脚奥林娜就来告状这一套可把她给惹怒了。
眼中像是燃起了绿色的火焰,杜林冷冷的看了奥林娜一眼,脸上的带着被背叛的不悦。
胖男人因为奥林娜这句话而止住了脚步,他带着趣味的打量着奥林娜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其实胖男人对奥林娜还是有印象的,毕竟是性子极烈的女人,征服起来的快感可比一个顺服的女人要满足的多。
胖男人慢慢的像奥林娜走进,他的大掌在少女青涩又成熟的躯体上游离,他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商人对利益的本能判断,他清楚奥林娜对他一定有所渴求,要不然也不会卖给他这个情报。所以这里要用什么样的筹码才会让奥林娜开口这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我只是期望能一直陪伴在您身边,请不要卖掉我。”奥林娜掩盖住自己心中的恐惧,几乎是攀附在男人的身上说着。
她已经见证了太多奴隶的下场,那让她感到恐慌,她也不愿自己的生命就这样简单的、轻易地消逝,那么在不确定自己会被卖给谁之前,先锁定一位可以保护自己,可以保证自己的衣食住行又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被轻易地卖掉的人。
于是乎奥林娜就把主意打在了胖男人身上,可到了杜林眼中奥林娜此时此刻的行为举止就是在自杀。
胖男人之前说表露出的恶习还不够让她死心吗?还是说她是个会对夺走了自己的贞操的男人的产生依恋感的那种女人?
无论答案是那种杜林都无所谓了,奥林娜已经进入了杜林绝不会想要继续交流的名单之中,她对眼前这个墙头草失望至极。
奥林娜可不知杜林到底想了些什么,在得到胖男人的保证之后,她几乎像是得到了生的希望一样,毫不犹豫把那个少年的位置给买了。
事情演变到现在少年也知道不能坐以待毙,隐藏在布下的手悄然的摸上了别再腰侧的匕首,垂下的眼睛时时刻刻警惕着眼前的人。
因为事发突然奥林娜根本就不知道少年的性别,于是只能用‘他’来代替称呼,可当她仔细瞧着少年相貌时,忽然觉得那大概是跟自己差不多、或是比自己还小的少女吧。
愧疚感从心中蔓延,但奥林娜还是别开了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比起他人她选择了自己。
胖男人也注意到半精灵身旁的金发,在一片脏乱中依旧显得耀眼的色泽,特别是对方还有一双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眸。
很可惜的是个人族,要是换做是其他种族或许这个价钱还可以在提高一点,异色的瞳眸和发色在人族中实在是太常见了。
因为人族繁殖的能力高,再加上人口诸多,虽然寿命不比其他种族要久,但正是因为容易生育这一能力在其他繁殖能力低下的种族中极其受欢迎。
尽管血统纯正才能成为他们的王。
胖男人慢慢的向少年接近,他望着那张精致的脸庞不免发出了惊奇的声响,少年的长相可比一旁的半精灵长得好看多了,特别是那双眼睛,干净、清澈像极了越过天晴的天空。
“这可真是个宝贝。”胖男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体验一下少年的皮肤是否也会像他的长相那般细腻,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突然发作的少年袭击了。
少年将原本盖在他身上的白布丢在了胖男人的脸上,还没等胖男人反应过来手中的匕首便向他袭去。
尖锐的刀刃在胖男人身上划开一道口子,虽然不深,可不及时处理也会导致毙命。
胖男人身后的侍卫也开始行动,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根本无法施展身手,反倒是少年灵巧的避开一次次攻击,还不忘给他们使绊子。
很快侍卫们就因为动作交错而一一倒下,少年见状拿起了地上的碎布,将他们捆了起来。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少年弯下身在他们身上摸索着,直到摸出了一串钥匙,这才转过身给那些奴隶解开脚扣。
“做出了这种事你还以为你能活着逃出去吗?卑鄙的小子。”就算再怎么蠢,此时也能看出来少年的真实性别是男性,胖男人破口大骂,“你以为这里就我们这些人?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外面可是有十几来个人等着你呢。”
“啊?是吗?”少年完全不在意的回答着,忽略着胖男人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继续埋头为那些奴隶们解开脚扣。
也不知少年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有奥林娜被忽略了,奥林娜见着所有人都被解开了脚扣唯有自己还在,几乎是焦急的喊道,“我呢?为什么只有我被忽略了?”
少年看着奥林娜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口中吐出的话语却令她心寒,“你不是想要好好地待在那个人身边吗?所以我就不帮你解了。”
语毕也没等奥林娜反应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唯有杜林在走出马车前转头看了奥林娜一眼,可那一眼足够让奥林娜羞愧致死。
胖男人口中威吓的十几个侍卫一个都没出现在他们面前,反倒是地上躺了许多不省人事的人。
少年没解释,她们也没敢问,毕竟她们刚刚被救出来,能见着阳光就已经令他们满足,更不用说这些与她们无关的事。
“太慢了,金。”伫立在树下,银发男人背靠着树身拿着一块布擦着自己手上的刀刃的青年这样说道。
被称为金的少年抬起头,瞧见来人时便对他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找钥匙开锁花了点时间,嘿嘿。”
金慢慢的走到青年身旁,“不过也没有那么久吧?格瑞。”
看着金这幅自信满满的神态,格瑞可不想做出什么会打击到他的行为,他轻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那么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做?”格瑞慢慢的将剑插回剑鞘,眼神冷淡的看着眼前少女们。
少女们被格瑞身上的低气压吓得几乎不敢出声,但还是有几个就算是低下了头还是会下意识的偷偷瞧着格瑞。
说来惭愧,虽然格瑞一幅生人勿进的样子,可光是他那张使得诸多少女怦然心动的脸就足够让她们悄悄地偷看了。
更何况他的身旁还有金,同样是长得好看,但风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站在一块,可谓是赏心悦目。
“唔……就送她们到附近的村庄吧。”金显然也为她们的分属而感到了苦恼。
“那就走吧。”
“等下!我问问看她们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嘛。”金突然想起他来到这里的目的,连忙一个个的追问着,大部分都选择附近的地方落脚,偶尔有几个更希望去偏远的城镇。等到金问道半精灵少女时,少女也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随便哪里都好。”
金沉默的看着半精灵少女许久,最终也只是笑了笑说了声,“好。”
Chapter 4: 穿梭于森林中的旅行者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云朵照亮了大地,满是树木的森林白鸟煽动着翅膀前去觅食,它的翅膀扫过一片枝叶,枝叶上的露珠便顺着树叶纹路缓缓下坠。
金发少年刚刚从睡梦中清醒,他走出篝火的包围圈刚刚伸了个懒腰,脸上就感觉到了一滴水落下。
金的手按在了腰侧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上头,瞧见空无一物的树枝,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在森林露宿时,身为森林中的外来客他们总是要注意生活在森林中生物的袭击,它们可不像人类那般可以正常交流,或者说除了兽人与学过类似语言的亚人可以和它们交流以外。像他们这种无法沟通的,它们向来都是一致对外。
所以在见到没有任何生物停滞在树枝上的金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在他方才松懈的那段时间,他足够被一条带有毒性的蛇给咬死。
悉悉索索的声响从金身后传来,金转过头就看到了尚未来得及把自己的头发打理好的格瑞。
银白的长发垂落至肩,格瑞的身上还残余着守夜带来的倦意,过于短暂的睡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低气压。
与之相比明明睡眠时间与格瑞差不多的金反倒是显得精神奕奕,他笑着说,“早上好呀!格瑞。”
“早。”格瑞简洁的回答道。
“昨晚有什么异常吗?”金观察着格瑞的脸色有些不满道,“格瑞你又没叫醒我!”
“我可以搞定。”格瑞也不想多说,拾起一旁的头带把它带上。
昨日夜里守完上半夜的金刚躺入带着上一位残余的体温被窝,很快就陷入了熟睡。守在篝火旁的格瑞刚填上了几根柴火,便听到了生物行走时发出的沙沙声响。
银发青年反应迅速的从剑鞘中拔出剑,银色的剑身在火光下浮现出微微绿光,格瑞一动不动的望着声源处静候。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一种耐心比拼亦或者是嘲笑着格瑞的多疑,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或是生物的出现。而就在格瑞的精神有了些许的松懈时——异动发生。
将他们围绕的草丛中突然冒出了许多双绿色的眼睛,若是仔细瞧、很快就能发现格瑞他们早就陷入了它的包围圈,根本无法轻易的逃脱。
既然无法逃脱,那么战就是了。
握着剑的手紧了一分,紫眸中的火光闪烁,格瑞脚尖一发力迅速的冲到了前面,夺下了第一个狼头。
飞溅的血液在地上拉起了可怖的痕迹,格瑞面不改色的甩掉了剑上的血液,神色淡漠的看着剩下的、在草丛中虎视眈眈的狼群。
它们不会那么轻易地撤退,格瑞现在的行为也只能短暂的起到威吓作用而已,但足够了。
格瑞没有多做停留,气不喘脸不红的抵达了第二个狼的面前,不过这一次同样的套路就显得不太好用了。狼有了防备,自然不会让格瑞轻易得逞,但格瑞的也有相应的应对方案,于是乎第二只解决了。
兴许是畏惧,亦或者是它们清楚地知晓一对一格瑞有利的成分大于一对多,听从头狼的指挥狼群直接向格瑞袭去。
但这种行为某种意义上正中了格瑞的下怀,只见青年将手轻轻地擦过剑刃,剑刃上发出的微光犹如众多只萤火虫聚集在一块引发的光芒。
呼吸一张一弛,紫色的眸子逐渐加深,随着一阵强光闪过,格瑞慢慢的将剑收回剑鞘中。而他的周围,狼群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有些伤口略深的还可以瞧见其中温热的内脏,但无一例外,它们都停止了呼吸。
金的抱怨也不是无缘无故,他自然也察觉到了周围树上多出来的痕迹,那暗红的、仿佛干涸的血液,究竟发生了什么金再清楚不过。
但金不满的并不是格瑞一个人猎杀,而是自己在睡梦中任由着格瑞一人对抗诸多生物,尽管他本身的实力比不过格瑞。
可比不过不代表可以心安理得接受来自于实力强劲同伴的帮助,这样的想法金绝对不认可。
现在帮不到并不代表以后办不到,人是可以成长的生物,所以金会磨练自己,直至格瑞也会将自己的背后放心的交给自己的那天。
想到这,金突然想起他们还在赶路的途中,连忙收拾了本就不多的行李,扑灭了篝火,笑意盈盈的凑到格瑞身旁。
“格瑞,你说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布尼西亚啊?”金伸出手掰着自己的手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格瑞瞧见金做好了上路的准备,拿起了自己的行囊将它背在左肩,慢慢前行。
“一个月哇!那还要走好久呢……”金有些沮丧的说。
“嗯。在那之前我们要先去巴德尔买些必需品。”
“唉?”金因为格瑞这句话有些意外,他悄悄地拨动着别再腰带上的钱袋,零零碎碎几个金币和银币,“可是……我们没多少凹凸币啊。”
金感觉他们二人绝对是最穷的冒险者了,委托没做多少,本该存起来购买物资的凹凸币倒是花了很多。
“没了可以赚。”格瑞无奈的回答着,显然是习惯了金平日里大手大脚的花费。
不过也是,金从不在吃食上亏待自己,这样的习惯也影响到了身为他发小的格瑞,所以他们的凹凸币之所以花的这么快,纯属是总是去人气较高的餐厅点餐的关系。
“但到了巴德尔必须购买物资,布尼西亚在南部大陆。”格瑞不容拒绝的说着。
其实不用格瑞说金心里也清楚,南部大陆的气候较冷,虽然没北部大陆的常年冬天夸张,但每到十一月至一月这段时间南部大陆的气候基本上都是在十度徘徊的。
金笑了笑看着格瑞说,“我知道啦~”
格瑞口中的巴德尔只是个平和安静的小村庄,他们冠以春之名,却是极其接近秋季的凉爽。
前不久买下围巾围住脖颈的金早就被这突变的气候给折磨的不轻,他下意识地搓了搓手,任由着手套之间发出类似于摩擦的声音。
“嘶——这也太冷了吧?!”金忍不住抱怨的缩了缩脖子。
这也怪不得金,若是要形容前不久在森林中的气候犹如夏日般炎热,那么到了巴德尔就瞬间降下了好几个度,一般人要是经历了这般急速的气候转变早就感冒了,但无论是金还是格瑞都处于容易适应周围环境变化的那一类。
格瑞轻轻叹了口气,“要给你再买一条围巾吗?”他看着只剩下几个铜币的袋子,忽然觉得再买一条可能有点悬。
“不!不用了!我们不是还要赶路到布尼西亚嘛!”金连忙摇头,心里也清楚现在的经济困难,更何况他们还有差不多十分之九的路程要走。
“那就走吧。”格瑞清楚金在想什么,但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魔兽,若是遇到了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笔凹凸币入账,若是没有遇到那只能凭运气在赶往布尼西亚的那段路中狩猎了。
正当金和格瑞都决定好之后的路线时,突然有个女人叫住了他们。
女人看上去似乎三十有余,又或者更老,她脸上皱纹不多但是极其显眼,她的身躯很纤细,细到像是骨头包着皮一样恐怖。
此时她正不停地颤抖着那双白净的、呵护已久的双手,抓住了金的衣摆。
“求求你们,求求你好心的冒险者,帮我找一找我的女儿吧。”女人涕泗纵横,好似她口中的女儿便是她的一切。
金皱起了眉头,语气带着关心的问着,“那个女士,请问您的女儿是……”
“她是个半精灵!她有着一头水蓝色的头发!很容易找到的!她……她被坏人抓走了!应该还没走多远。”女人急迫的说着,指甲却在握着金的手腕时嵌入肉里。
突兀起来疼痛让金的眉头抽动了一下,金却保持着耐心一点一点安抚着女人不安的心,直到女人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手,金才松了一口气。
不用看也知道绝对被掐出血来了,金将手臂搭在身后,微倾的身体努力地辨认着女人断断续续的话语,大致上理清了她的意思。
她的女儿被一群奴隶商人带走了,而这一切都是她不在家中时发生的,她寻求了很多人帮忙,但一无所获,只能将最终的期望落在他们身上了。
答应了女人的要求后,金凑到格瑞耳旁轻声细语。
“格瑞,你说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格瑞淡淡看了金一眼,最终给出了一个金预想的答案,“一分吧。”
“至少她不在家中这句话是真实的,至于其他的……”
“都是谎言。”金接上了格瑞的未说完的话,“而且从我的观察看来,那个女人的手保养的很好,与她整体的形象有着极大的差距。”
金有些懒散的靠在了身后的箱子上,“格瑞你说做什么事要保持双手的整洁和清爽呢?”
“音乐家、魔术师、还有……”
“赌徒。”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金看着格瑞笑了,笑了的一脸阳光灿烂,“果然我们的默契是最好的。”
Chapter 5: 打劫与被打劫
再次进入森林后,气候的变化就更加明显了。
金摸了摸在眼旁打转的汗水,耐不住炎热的脱下了围绕着脖颈的围巾。
“哇!这也太热了吧,他们怎么偏偏走这条路呢?”金忍无可忍的吐槽道,还不忘给自己灌上一口水。
一旁的格瑞将脱下的围巾收拾进身后的包中,沉思了一会,“大概是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他人追踪吧。”
“毕竟在半路上打劫、抢奴隶这种事在着周边还挺常见的。”格瑞的眼睛看向周围,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