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兆玉看着姜泊的发顶,有些头痛,经过这几日观察以及问海的跟踪,她已经大概了解了姜泊与上官佳合作的事情,加上她自己的观察,也终于明白了这些日子姜泊的异状。
可是她仍未抓到姜泊与前朝联络的马脚,是否这人大概真的并非前朝遗民,也非朝廷所派?毕竟这些日子对方确实也没有伤害她。可是她仍不明白姜泊为何要阻止她回宫,并且还将她与天下是否大乱联系了起来。
想到今晚的酒宴,她不禁有些战栗,多日的疑惑,终于要在今日解开了吗?秦兆玉垂着眸子,任何人都看不清楚她的神色。
这是她在读书时的习惯,上课读书夫子总责叱她不认真,可当她真的背出《史记》《贞观》时对方又不高兴,一把稀疏的白胡子只翘了一瞬,便迅速塌陷回去。她知道,那是因为真正的太子,她的弟弟秦度还没学会《论语》。夫子常说,“你若为男……”后半句她却总听不清楚。
后又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总之,经年累月之下,她便习惯了垂着眸子思考的习惯,她总觉得,这样思想的光碎便不会闪到其他人,被其他人看透,她便觉得像是在裸奔。
“明日你便要离开?”虽是疑惑的语句,可姜泊却说得笃定。
“嗯?”嗯是肯定,问号是说她都知道了还在问什么。
气氛一瞬间变得诡异,仿佛隔夜的油汤般凝稠。
这个话题也有数次了,姜泊有些疲惫,她什么都不能说,可还想说服对方,对她来说,这个议题太难了。
“我还是想说,你能不能别走了?”这么多日的相处中,姜泊自是相信对方应该不会是书中描写的那样自私残暴,贪图权势,她也大胆了许多,直直将心里话说出来。
“理由?”秦兆玉仿佛只当她在开玩笑,唇角微勾,带着点看好戏的模样,她浑身闲懒,双臂环抱于胸前,唯独对方没看到的地方一双鹰眼紧紧盯着她脸上的每一块肌肉。
“哎呦,喜欢你,想你留下来……”姜泊有些自暴自弃,嘴上说得缠人,心中暗自安慰自己道,这也是怕她一不小心被对方搞死了嘛。我是为了她好,姜泊暗自安慰着自己。
“……”秦兆玉宕机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咳咳。”她没经受过这样的热情,难得有些失措了些。
姜泊看有机会,连忙继续道,“你看看你名为公主,却有这么多人追杀你,据传闻你名声也不咋地……不如直接跟了我和枝儿,一齐浪迹天涯,远走高飞如何?从此再不受那阴谋诡计掣肘!”
说得倒是好听,就是不说实话。秦兆玉默认了自己名声不好的事实,斜斜看她一眼,头微微昂起,哼笑道,“我乃大梁定国公主,你一平民妇人,跟了你,谁给我金枝玉叶的富贵生活?”
姜泊被这话惊了一跳,看对方脸上明晃晃挂着戏弄的表情才回过神来,她是在调笑自己!
“啪!”姜泊恼羞成怒,猛地拍了对方一下,“别乱讲这些!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秦兆玉颓了下肩膀,喃喃道,“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也说不清自己对姜泊的复杂感情,说是救命恩人吧,一路上救了对方数次,也算还清;说是朋吧,两人对对方除了名字外毫不知情;说是陌生人吧,又还挺关心对方。这种既没亲缘又相互关心的感情,她只在问海几人身上感受过,可那明面上也有个君臣的关系。
我不会真把她当娘了吧?秦兆玉脑子猛然跳出一句话,她眼皮瞬间抽动了一下,连忙让这句话滚蛋。
虽然这女人是和她亲娘有点像……
秦兆玉脑洞大开,姜泊没听清楚方才对话,张手在她眼前晃晃,“喂!”
秦兆玉瞬间晃神,看到姜泊在她眼前晃,眼皮一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看着就来气!跟她娘差远了!
正当秦兆玉无话可说时,门外来了葫芦庄的门人,称自己受夏含光之名来邀请姜泊秦兆玉两人去参加晚宴的。谈心再次无疾而终。
姜泊接过请柬,将门人送走后,看着卧病在床的秦兆玉,一脸无奈。
“什么情况?外面这个鬼天气还能举办宴会?”
说着她又看向翻弄着请柬的秦兆玉撇嘴道,“还有你这个鬼身体,都这样了,夏庄主还邀请你去?”
秦兆玉瞥了她一眼道,“我是今日魁首,她肯定想要邀请我!”况且,今日酒宴,恐怕不少人还想着如何弄死她呢。这话她却没与对面人讲。又说,“而且,她也不知道我伤势如何。”
“好一个魁首!”听着秦兆玉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姜泊都想笑了,“今日之事全赖在这魁首名头上了!”得一个魁首倒好,腿疾严重又重伤了不说,就她这么个傻子也能看出得罪了李忌,夏含光等人,今日酒宴,恐怕是个鸿门宴。
她忍了半天,才忍住对秦兆玉的吐槽,自从秦兆玉比赛结束,重伤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她的吐槽就没停过了,到现在,她也实在不想说什么了。
姜泊长叹一口气,还是决定面对事实,叉着腰,看向面前风轻云淡的女人,“她的请柬发过来了,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