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感觉自己就像是那湛蓝的天空中飞翔的风筝,忽然,南风与北风吹动,她被裹挟着,摇摆在空中,南风与北方像是约定好的那般,同时向两个方向刮起,空中的苏烟没有力气挣脱,她被这两阵风撕扯着,不断地像两个相反的方向撕扯。
苏大国和刘娟不知在哪里道听途说到,苏烟不仅给王大娘在北京朝阳公园那块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一套几百平的大房子,还给了王大娘儿子一笔丰厚的资金让他创业。
他们作为亲生父母都没享受到的待遇,如今却被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拥有了,他们哪里能愿意,二人在这件事情上化敌为友。
他们先是找到了王大娘家里,对着王大娘就是一顿毫不客气的辱骂,王大娘被气的突发心脏病,多亏了好心的邻居路过,立即将倒在地上的王大娘送到了医院。
从王大娘家里出来,苏大国和刘娟一拍即合,二人要开车去北京,找苏烟当面要一个说法。
他们盘算着如何斥责苏烟这个不孝女,如何让苏烟给自己儿子买车买房。
或许是情绪太过于激动,苏大国直接将油门当作了刹车,一踩到底,他们的车直直的撞上了跨河大桥,车道上正行驶的大货车来不及刹车,又撞了上去。
连续两次的撞击导致苏大国和刘娟遍体鳞伤,尤其是脑部,受伤最为严重。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还是没能阻挡他们的命运。
她心里苦,他知道。
傅砚舟抚摸着苏烟后脑勺,一下又一下,温柔又耐心。
他轻声说,“烟,你哭一哭,哭一哭就好了。”
苏烟在他怀中摇了摇头。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拍了拍傅砚舟,示意他放开自己。
“陪我去等大娘吧。”
她抿抿唇对傅砚舟说。
“好。”
十五楼。
心脏内科手术室门口,身着条纹西装的男人正来回踱步。
“哥。”
苏烟轻声喊。
华文栋停下脚步,猛地抬头,转身望去。
看着华文栋红肿的眼睛,苏烟唇启了又启,时间像是凝固了,约莫一分钟后,苏烟沙哑的嗓音才出显现。
“哥,大娘怎么样了?”
苏烟目光愧疚不已,华文栋苦涩的面容上硬生生扯出一抹笑,他伸手在苏烟肩膀上拍了拍。
“没事。”
苏烟嘴角颤抖,她扯扯嘴角,面中展露出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苏烟得知大娘突发心脏病入院抢救的第一时间,便让安丽联系了心脏领域的顶级专家。
华文栋仍继续踱步。
苏烟静默地盯着刺眼的红色灯光。
傅砚舟坐在苏烟身边,握着她的手,默默陪伴着。
王大娘的这场手术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人虽然暂时抢救回来了,但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王大娘年轻时为了养育儿子华文栋,身兼数职,别管什么工作,只要给钱,她咬着牙就去干,她这张瘦弱的小身板,曾扛过比她还要重的大理石,时至今日,她的肩膀上还有吓人的痕迹。
而她也因此落下了一身病根。
苏烟赚到的第一笔工作就全部拿来给王大娘做了个全身体检。
也幸而苏烟的决定,使得王大娘的身体在早期便得到有效的治疗。
这些年来,她的身体一直靠各种药物维持。
现在,她的身体就像一辆80年的自行车,各个部件都已经老化生锈了,如今将这层铁锈去除,维持车子的链子虽勉强能够运转,这条修复过的链子也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便会崩裂。
王大娘被转入独立的重症监护室。
苏烟让傅砚舟带着华文栋去吃饭了,她独自一人,失魂落魄地坐在病床前,模糊的视线望着病床上的慈祥老人。
手边已经被静音的手机不知舞动了多久,好像就没有停止过。
苏烟忍无可忍,拿着手机出了重症监护室。
电话接通,那边嘈杂又焦急的几道怒骂声同时传来,那是她的后爸、后妈们。
“苏烟,你个狗娘养的,我们就在医院,为什么不让我们见刘娟和苏大国?我们是她们的合法妻子和丈夫,你没有权力不让我们见他们。”
苏烟没心情听他们啰嗦,直接开口打断了她们的话,“行,医院太平间,你们各自拉回去吧,后面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也不必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一下便熄了火。
她们给苏烟打这个电话就是为了试探她的态度如何,毕竟现在自家妻子、丈夫已经死了,留下的那点微不足道的遗产都不够家庭一年的开销,她们后半辈子的生活还得靠苏烟呢。
刘娟的丈夫出来撑架子,试图以长辈的名义将苏烟拿捏。
“苏烟,你怎么和长辈说话呢!我好歹也算是你半个父亲,你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
苏烟冷笑。
这倒是有意思。
“我爸死了,现在尸体还在太平间呢,怎么着?他借你身体还魂了?”
“你……你……”
刘娟的丈夫被苏烟噎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愤怒地大喘气。
“我劝你们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我父母的后事我会承担,其他的你们想都不要想。”
苏烟话语顿了顿,目光透过窗户落在王大娘身上。
“否则,我不介意将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