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还有一个可能。”褚寻鹤突然打断他,若有所思地插嘴道。
温珣扭过头:“你说的是……”
……
卡纳克神宫,忒弥斯挥退下属,斜靠在二层露台上,轻轻晃悠着手中的薄荷酒。
水面波澜起伏,她的面容在水波中不断重建又破碎,恍恍惚惚间……映出了另外一张面孔。
那是一张英气勃勃,十分帅气的面孔,五官轮廓立体而棱角分明,眉弓很挺,鼻梁立体,便显得眼窝深邃,眸色深沉,虎耳下的黑色短发利落地别在耳后,露出利落的下颌骨。
忒弥斯垂着眸子看向她,她似乎也在注视着这位神明。
须臾,忒弥斯拨开了粘在胸-前的黑色发丝,低声喃喃道出了水面中人的名字:“伯德勒丁。”
“伯德勒丁,五百年前兽人族的族长。”褚寻鹤点点头,走到温珣面前将他拉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半搂在怀里,“在一千一百五十二位失踪人口中,只有她没有被确认死亡。”
“同时,她也是忒弥斯这么多年一直寻找的人。”
……
门被轻轻合上,温珣拍开褚寻鹤的手,转身回到沙发上,垂眸喝了口化了冰的果酒。
褚寻鹤紧紧跟在他身后,见状不由分说把酒抢了过去,换成常温的热茶。
他神色淡淡:“少喝点冰的,胃受不住。”
温珣没吭声。
褚寻鹤于是挨着他坐下,伸手握住他:“当年忒弥斯因为没有及时发现两族的矛盾,才会酿成这样的惨剧。后来时钟破损,魔力侵袭,她又困在距汜叶千里的亚特兰蒂斯,无法及时赶来,促就阎摩族的诞生,说来,也挺残酷的。”
温珣扯唇,无声地抽回手:“兽人的事,说来,也不能全怪在她身上。”
他没有感情地笑笑:“归根结底,其实只能怪在人类的贪欲上。”
褚寻鹤无声地挨了过去:“当年的兽人,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
“……”
已经被挤到沙发边缘了,温珣斜睨他一眼,避无可避地挪了挪,最后自暴自弃地扑进褚寻鹤怀里,叹道:“当然是兽的优势。”
“敏捷的速度,敏锐的洞察力,强壮的体魄,还有灵敏的嗅觉等等等等,这些都足以引起一个人的贪欲。”他伸出一只手放到阳光下,感受着汜叶炽热的阳光,“何况,沙漠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财富,黄金、宝石、还有独特气味的香料,这些可都是无尽的财富——用兽人的本领,能够轻而易举发现的财富。”
褚寻鹤心满意足地搂住瘦削的肩头,趁其不备往额角亲了亲:“所以,屠戮的起因,其实是想要获取他们的力量。”
“嗯,兽人获取力量,是借助一定媒介的……”
对方不知为何似乎陷入沉思,褚寻鹤等了一会,没有回应,便躬下身和对方视线纠缠:“你在想什么?”
温珣如梦初醒地一抬眼,两人的眸光在半空交汇,很快又在一方惊慌失措的躲闪中断开。
褚寻鹤碰了碰他微微汗湿的额角——有点烫。
他油然而生不好的预感,勾着人脖子亲上眼皮,唇-瓣果然感受到从皮肤底下透出的滚烫。
温珣似乎……发烧了。
褚寻鹤一怔,随即心头泛起凉意,将温珣往自己怀里一抄,送到软床上,转身匆匆冲出去找医生了。
……
温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浑身冷汗热汗直冒,汗珠滚了满枕,很快发丝便黏上脸颊。
他不适地翻了个身,酸痛从骨头里透出来,在全身流窜,让意识也昏昏沉沉,在无尽的深海里起伏。
屋外很吵,应该是褚寻鹤带了医生,但很快那个陌生的气息便快步远离,又有新的气息逼近,这一次带着熟悉的清香。
他又翻了个身,在满眼水光朦胧中叹道:“忒弥斯,你怎么来了?”
“……”
没有人回答他,忒弥斯唯一的反应也只是动作稍顿,随即恢复如初,飞快地探了探他的额头,坐到了他床边,并搭上了他的脉搏,将泉水般温热的神力输送进他的体内。
身边沉下去一个幅度,温珣被这过于浑厚而炽热的力量烫的皱眉,费力地睁开眼皮,在满眼黑影中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瞧着,眉头紧皱,满脸忧愁。
——的确应该忧愁,毕竟神明可不会生病。
他叹了口气,头一回没有挣-扎,乖乖凑过去,把脑袋埋进了熟悉的臂弯中。
迷糊中,他听见自己断断续续地说:“没事,不要紧。”
“用龙丹强行续上的命,自然不会那么好过,就像是尼奥尔德承受虚弱和无力一样,我也必须承担代价。”
“例如,我将会成为一个会生病的凡人。”
屋内吵杂再起,温珣难受地唔了一声,伸出两臂环过胸膛,把自己埋得更深。
褚寻鹤回抱住他,几乎把人揉进怀里,须臾,听见有细微的声音在胸腔前振动。
他凑过去,在忒弥斯不顾优雅的骂声中听见温珣极小声地说:“去孟菲斯。”
“去孟菲斯,找伯德勒丁,找兽人获取力量的方式,也许,你们会找到破解矛盾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