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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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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B市,高楼像一座座冷寂的灯塔,窗外风雪初歇,地面上还残留着未化尽的冰霜。

方北从清晨回到住处就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午夜,手机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他刷着评论,刷着粉丝们对“口罩哥”突然断播的猜测。

他只发了一句话:

“今晚停播,朋友走了。”

没有情绪,没有解释。

方北坐起来,盯着联系人列表上那个名字看了很久,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迟迟没按下去。

他其实不是特别想说什么。

他只是忽然很想知道,那些容皓从未讲过的事,那些他来不及问的、来不及听的部分,到底还有多少藏在别人眼中。

终于,他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传来祁深懒散含笑的声音:“怎么这个点儿想起我了,方先生?是公事……还是私事?”

方北没有开场白,嗓音有些发哑:“容皓走了。”

电话那头的沉默像水面瞬间冻结。

祁深像是在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半晌后低声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方北低声道,“他走得很安静。”

“那孩子……果然没有多撑太久。”

方北没接话,只抬手揉了揉眉心,喉咙发涩,却没什么情绪能形容。

“他从不爱麻烦别人,”祁深缓缓地说,声音低沉温柔,“生病也好,痛也好,从来不吭声。可惜了,年轻,干净,还有点骨气……这样的人,活在这世界上太难。”

方北低声应了一句:“是啊。”

祁深那头隐隐有翻书的声音,然后静止。

他忽然轻声问:“你是打电话来告诉我的,还是想听听他在Black Lodge的事?”

“后者。”方北回答得很干脆。

祁深没有反问为什么,只是声音轻微低下去几度:“他刚来的时候,眼神亮得晃人,一点不藏。客人初见都说他太真,撑不了多久,但后来反倒是回头客最多。”

“他不爱喝酒,说喝多了会手抖,影响画画。我起初以为是推辞,后来才知道,他是真的在乎画笔握在手里的感觉。”

祁深语气微缓,“不过他从不敷衍客人。别人是应付,他是真听——会陪聊,会记人名,还会鼓励人。对了,他还经常说哭我的客人。”

方北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带着点难得的轻松:“他还有这本事?我还以为你们那儿是拿酒瓶砸情绪,他倒是靠嘴。”

“有个离婚的姐姐喝醉了,一直骂前夫,他就听着,等她骂累了才笑着说‘你值得更好的’,第二天他送了那姐姐一张画,说她像春天。”祁深轻轻地笑了一声,“你说他是来赚钱的,可他做事跟做公益似的。”

方北垂着眼,指尖摩挲着打火机的轮盘,火没点着,声音却淡淡传来:“像他会做的事。”

祁深听出他语气里的低落,语气放轻了些:“他画画很好。”

“我知道。”方北的声音依旧淡,却带了点压抑的哑,“我结婚时,他画过一张送我。我想不起来放哪了。”

“你说那张浅灰底的‘北风’?我见过。”祁深顿了顿,像是在回忆,“有段时间我们装修换画,他画了三幅,挂在楼梯口。客人都说好。只是他从来不肯署名,死活不让我们说是他画的。”

方北嗤笑一声:“小孩装大人。”

他抬眼望向窗外,夜色沉得像一块压在心上的石头。他抬起手,用力揉了揉鼻梁。

“他说,‘我的画,不一定值钱,但我希望它们能让人开心一点。’”祁深低下头,指腹轻敲着桌面,像是还记得那天容皓站在画前,阳光洒在他额发上,笑得像个刚跑完球赛的大男孩,“他太认真了,认真得……叫人想多活一会儿,看看他以后能走多远。”

方北靠在沙发里,听着这些琐碎,像一针一线,慢慢缝补出一个更完整的容皓。

“你对他印象这么深?”方北低声问。

“这种人很难不让人记住。”祁深淡淡一笑,“他是我手下最干净、自尊心最强的一个人,哪怕穷得快连饭都吃不上,也绝不会低声下气。”

祁深停了一下,继续说:“你已经让他活得比很多人都有尊严。”

方北哑然片刻,低低道:“谢谢你。”

祁深似笑非笑地说:“谢我什么?我是商人,不讲感情的。”

“可你一直记得他。”

“我记得很多人。”祁深说,“但愿意让我偶尔想起的,没几个。容皓是其中之一。”

方北闭上眼,挂断了电话,靠回沙发椅背。

他看向窗外城市的光影,万家灯火,欢声笑语,依旧生生不息。

——没来得及说的话,可能真的只能放进风里了。

容皓走后的每一天,节奏都像上了发条。

凌晨四点,“口罩哥”准时关掉直播。粉丝打赏刷屏,但他始终只挑最难的地图、最累的玩法,像是不把精力耗尽就没法入睡。

然后他会赶到简云家门口,靠在那台熟悉的车边等他。天色将明,他和简云一起去吃早饭,有时是街角的小馄饨店,有时是便利店的关东煮。他话不多,只是陪着,看他低头喝粥、默默处理着信息。

他还没办法送他去公司。他知道那地方现在不属于他。

这期间方北没再回过家,过年也没回。他和方正、方氏集团、甚至过往的自己,都断得干干净净。

而简云也一直没哭。忙完画展筹备,又要处理方氏新一轮董事会的斗争——股价虽已稳定,但老派股东们仍对他心怀疑虑。

两人像被风吹在一起的尘埃,彼此贴近,却都还没有开口说出那句“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了”。

他们都知道,那句话说出口,就不只是靠近——是必须走到底。

直到容皓的遗愿展览。

展览的场地选在了B市当代艺术中心最安静的一层。场馆门口没有竖起横幅,也没有任何商业意味的标语,只有一块低调的白色铭牌写着:“个展·容皓”。不加修饰的四个字,干净得像他本人。

邀请名单由方北帮简云定下,范围不大,却很特别——Black Lodge旧日的常客、祁深亲自出面代表管理团队,还有B市本地一些艺术媒体和圈内熟人,恢复健康的白敛,甚至连几位曾是容皓销售客户的陌生人也在名单上。

整个展览由简云一手筹办,布展前夜他独自在展厅站了一夜。祁深提供了画作存放地和技术支持,并亲自到场,穿着一身素白高领风衣,神色一如既往地冷静优雅。

展览当天,天气出奇地晴。冬日难得的阳光穿过高高的落地窗,洒在整个展厅干净的白色空间里。

钢琴版的《On the Nature of Daylight》在空间里轻柔地流淌,旋律被重新编排过,没有沉重,只有一种明亮、克制的温柔,如微光穿透海面。

人群缓缓走进来,全都按照dress code上的要求穿着白色系的正装,无人喧哗。每个人像是来赴一场静默的告别,也像走进了一场纯粹的记忆。

画作从入口两侧依次铺陈。

最早期的是素描习作,线条尚显生涩,但人物神态细致真实。再往后,是色彩绽放的街头风景、城市角落、破败工地上种出的绿植、孩童奔跑的身影——他的画总是充满光感,就算是深夜的街口,也有路灯在照着;就算是医院的长廊,也能透出玻璃窗边一片金橙色的黄昏。

方北转弯,看到一幅油画陈列在不起眼的拐角处——画名《野火》。

背景是昏红色的天空下,荒原之中是方北被烈焰舔过的侧脸。他在夜火之中,目光沉定,像是劫后余生中唯一留下的生命。

金红的色调包围着他,火焰仿佛要将他焚烧,也像正从他脚下蔓延开来。他没有逃,也没有倒下。所有光都从他身后溢出。

方北站在这幅画前时,沉默了很久。

他眼睛不动声色地红了一圈,抬手按了按眉心,然后走过了这幅画。

直到他在展厅中央看到了那幅素描画。

没有题名,也没有边框,就那样钉在一块浅木板上,质朴得仿佛来不及润饰。画面中的简云低头捧着一本书,微张的嘴唇似乎是在朗读,侧脸温和而专注;方北半坐在病房窗台上捧着手机在游戏中拼命,夹在指尖的烟没有点燃,像个虚张声势的叛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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