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瞪着简云,愣了半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忽然,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光,抬头脱口而出:“我得让律师看过后才……这是什么?”
还没等方北把话说完,简云便伸出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张名片递给方北,动作流畅而冷静。“这是和我们以及方氏集团没有没有利益冲突的律师信息。我已经预定了他今天下午两小时的时间,你现在就可以给他打电话。”简云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
方北愣在原地,慢半拍接过那张薄薄的纸片。
简云站起身来:“我先回办公室,你决定好了叫我。”
方北目送简云的背影消失,缓缓低下头,死死地盯着名片上的烫金数字半晌,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简云踏进办公室的那一秒,便像脱力一般靠在门后。躺在会客沙发上玩游戏的容皓听到声响,蹭地一下翻身站起来。瞬间涌上大脑的血液让他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脚下一个踉跄。
简云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坐下。
容皓有点尴尬地咳嗽一声:“咳……起猛了。”他看到简云神色疲惫,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简云拖着沉重的双腿,缓缓坐到容皓旁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往沙发后背上重重一靠,整个人陷入柔软里。他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上亮得刺眼的白炽灯,声音沙哑:“太难了。我都没敢正眼看他。”
容皓目光却紧紧盯着简云,半开玩笑地说:“怎么着?难道你怕看他一眼你就会提复婚啊?”
简云闻言,缓缓闭上眼睛,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容皓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连忙转移话题:“我看你空手回来的,他还没签吗?”
简云摇了摇头:“他对我最后加的那几项条款有意见。”
“我本来只是想让你加点财产分割这类常规条款,解解气就行。没想到你还挺有创意,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容皓清了清嗓子,神情严肃:“朕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简云瞥了容皓一眼:“反了吧。他应该是四大爷,我才是呜啦辣啦·宜搜。”
容皓听到这话,先是猛地一怔,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过了好一会儿,那凝固的表情渐渐松动,缓缓变成了极度震惊的不可置信。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简云,问道:“你…… 刚刚是开了个玩笑吗?”
简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仿佛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容皓足足愣了十秒钟后,突然像是被点中了笑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眼泪都笑了出来。他一边笑,一边手指着简云,却笑得说不出来一个字。
简云见他笑成这样,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开口问道:“有那么好笑吗?”
容皓拼命摇头摆手,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断断续续地说道:“笑话…… 不好笑…… 你开玩笑的样子…… 太好笑了……”
简云的瞬间冷脸,手指关节发出 “嘎吱” 的声响,咬牙切齿地微笑道:“以为我不敢打你是吧?”
容皓这才缓过神来,闻言不但不害怕,反而点了点头:“对啊,我赌你不敢打我。”说罢,他把脸往前一凑,和简云的脸几乎贴在一起,眼底带笑地望着简云,低声挑衅:“你打我噻?你打我噻?”
简云怒极反笑,正要动手,忽然,门锁 “咔哒” 一声被人按下。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 方北正站在门外,脸色比结了冰的护城河还要冷。
简云看到方北阴沉的脸色,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和容皓此刻是以怎样一种暧昧的姿势坐在一起——容皓大半个身子斜倚在自己身上,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丝毫间隙。简云下意识地用力推开身上的容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怎么了?”
“你出来。” 方北的声音里带着冰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简云与容皓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跟着方北走到会议室。
方北大步迈进会议室,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门,巨大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会议室里,震得人心头一颤。随后,他伸手抓起桌上的遥控,将玻璃幕墙调成不透光模式,整个会议室瞬间被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你签了……” 简云的话才刚出口,后背突然狠狠撞上了玻璃门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硬生生打断了他未说完的话语。然而,原本习以为常的剧痛却并未从脑后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而温热的触感。简云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是方北的手掌不知何时垫在了他的脑后。
这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姿势。
简云曾见过方北和不同的人做出这样的动作,那时的方北眼神里总是藏着星辰大海,每一颗闪烁的星辰都在和对方说爱你。
可这却是他第一次,与方北以这样亲密又微妙的姿势对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所习惯的方式是 —— 方北猛地抓住他的衣领,将他重重地摔到墙上,然后死死地摁住,眼中满是愤怒与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