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同榜上的第二名学女钱飞羽,第三名的才女林雾应该都不怎么熟悉了?”王齐戌问到,心里却已经提前知晓答案。
果不其然,乌上兰抚摸着自己松散的长发发梢,自嘲笑着轻轻一摇头,她本就肤色白皙,此时又是大病未愈,更加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王齐戌都有些心疼对方了。
也对,一位是知州亲侄女娇养的世家千金大小姐,一位是在诗坛活跃小有名气,前途似锦、不可估量的才女,二位死者都不太可能与区区一个弱小盲女相交。
这条线索似乎走到了尽头。
与乌上兰学女道别时,杨琉金视线扫过她放置在床下的鞋子,鞋面鞋底崭新干净,并无污色泥点。她轻轻挑了眉头,没说多余的话。
走出医馆,王齐戌牵马,“杨姐,我不信她的话,你呢。”乌上兰的不在场证明可谓是太过干净,仿佛刻意等着她们前来查证一般。
杨琉金也有同样的怀疑,“其中必有虚假。”一个盲女磕磕绊绊总是难免,鞋子不应这般整洁,除非是有人故意将其更换,可日常鞋子为何要勤于更换?怕是心中有鬼,不想旁人知道。
至于原因,杨琉金暂时还想不透彻。
毕竟乌上兰是个盲女,行动多有不便,若一路咬死追问,倒显得她们咄咄逼人。
王齐戌也应和,“那杨姐,我们接下来追查何人?”
杨琉金抬头看天色,这个时间再折回山上的竹芒学堂已无益处,“先找个地方解决晚饭,顺便捋捋线索。”
王齐戌自然没意见。
“在没有确定凶案是否因中堂收徒而起之前,不可妄自排除乌学女的嫌疑。”展淑听完二人陈述,笑着提醒。
蟹美味饭馆内,他恢复男儿身装扮与王贤王忠两兄弟,王宝珠、王齐戌和杨琉金三女三男共围坐一桌。各自点了几份自己喜欢的菜肴,正吃着,展淑随手拿起王贤擦嘴的帕子,给杨琉金绑上眼睛。
帕子虽洁净,却是贴身的,上面还沾染着王贤的味道,杨琉金脸不由得一红。
展淑执筷递给她两个烧麦,杨琉金各尝一口。“说说看,有什么区别?”
“先前是冷了已久的玉米香蟹灌汤包,之后入口的是热乎刚出炉的玉米鲜虾猪肉混合灌汤包。”
其实光看表皮和内里颜色,一时半会儿反倒看不出有何区别,可是东西一入口,味道就会自动宣告。
道理很简单,展淑不疾不徐道,“学堂内人多眼杂,乌上兰在时间和地点上是绝不会撒谎的,一个学女不至于犯如此基础的错误。所以即使如她所述,熬夜晚起,自己前去食堂打饭,可是食物的味觉不会欺骗她。眼盲,舌头还不好用吗,第一口第二口察觉到不对劲,可她偏偏忍着痛将所有食物吃完。说明她有意识致使自己如此,最好掐准某个时刻立刻下山就医,为的就是不在场证明。”
乌学女摘干净自己嫌疑的意图太过明显,导致逻辑反推,便很容易被怀疑是内心有鬼。
王贤却持保留意见,“可是乌学女身边一直有药童子看顾,医馆众患者同处一室的情况下,若有动静别人自会注意到她。更何况她的眼盲并非作假,出入医馆都费劲,又怎可能黑夜里匆匆上山潜入学堂杀害三人。”
三位死者是在今日清晨被练书场的管理师长发现的,突如其来的凶杀现场,吓得这位胆小师长直接两眼一翻晕倒在门口,后脑勺磕了一个巨大的肿包,继而再被其他早起晨练的学女们发现。诸位学女才女并非衙门差吏,很多都是一辈子与书籍文字为伍,见到一点血就会直接晕过去,杀一只鸡都费劲,更何况手起刀落连杀三人呢。
展淑为身边还在长身体的王宝珠夹菜,“既然说到点子上了,那么乌上兰的眼盲程度该如何确定?假设我是乌学女本人,在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初入学堂的第一天便会刻意伪装自己病情严重,这样有利于日后保护自己。况且昨夜月晦星暗一片漆黑中,盲女与常人谁行走更得利还说不准呢。”
年纪尚小的王宝珠听不太懂她们这些办案的事情,嘻哈哈接过好吃的,继续大快朵颐。
见二位官差面带愁容,展淑为她们指点方向,“事关官塾和才女,办案压力必然有之,要不然桂知府也不会将这烂摊子甩给你。既然如此,趁热打铁应该速战速决,你今夜入住学堂,查查看另外二位死者钱学女和林才女身边有没有别的猫腻。”
杨琉金立刻起身,“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
王齐戌疯狂扒拉碗里的饭,“呜嗯嗯,我与你同去。”
展淑却拦下她,“且慢,你另外有事,钱学女遇害,知州大人不可能没动作,想必今晚可能就会抵达府衙,你身份特殊、来去自如,或许能在省府探听到一些有利消息。”
王齐戌信服点头,“说得有理,好,我这就去。”
二人一走,桌子便冷清下来,菜肴还剩下大半。
“这些残羹怎么办?”扔了属实有些浪费。
“打包回去,喂良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