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昨日为何出逃?”
郑莹琇原以为他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没想到居然如此听话乖巧。
“因为我发现一味地顺从他,反而是错的。直到现在,我爹的卧房里也一直放着我娘的画像,他放不下她,转而将目标转向我,以此来分担他心里的痛苦。”
郑莹琇听得直皱眉。
“我是他的孩子,不是他的傀儡,我尊敬他,但也不该一味地顺从。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像看看自己除了学医还能做些什么。”
沈天笑翻开医书,举起夹在其中的一张纸,献宝一样地递给郑莹琇。
“这是我自己偷偷画的。”
这是一张泛黄的纸,边角翘起,满是岁月的痕迹。
也许是被人反复折叠的原因,上面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折痕。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沈天笑画的这一幅,只用了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身形,想来已经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了。
郑莹琇突然有些词穷,只能先将纸还给他。
“你是除我以外,第一个看过这幅画的人呢。”沈天笑似乎也不需要回应,将它原模原样的放回原处。
他脑子里不知想些什么,手一个没拿稳,书脊上的绳子断了,书页散落一地。
郑莹琇只能蹲下来帮他一起捡。
“欸,这怎么还有一张?”
沈天笑在杂乱的书页里,找到了一张本不属于这本书的纸片。
“你画了这么多张啊?”天天都在画人像,真的有好好看书吗?郑莹琇深表怀疑。
“没道理啊,我就画了一张。”沈天笑还觉得奇怪呢,这本医书是他藏画像的地方,平时都放在角落,难不成真是他记错了?
“这——好像是药方啊?”沈天笑看着这个不知名药方,决定把自己的画像换个地方放。
这地方太不安全,谁都能往里面放字条。
郑莹琇看得想笑:“这是书房,这药方不是你写的,自然就是——”
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天笑已经石化了。
原来他的小秘密已经暴露了!
可恶啊,那他这些年全是在做无用功吗?
“也罢,让我看看这个药方,说不定还能学到点什么呢。”
沈天笑心态好,很快就继续研究药方了。
“一株盈血草……等等,这是治什么的?”沈天笑看半天也没看明白。
郑莹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拿过药方。
“欸,你干什么?我还没看完呢!”
沈天笑见郑莹琇的神态不对:“怎么了?这药方——”
郑莹琇一言不发跑走了,找半天才在药房找到沈庆临。
“这是你的药方吧?”这虽然是问句,郑莹琇的语气里满是肯定。
沈庆临有些惊疑不定,他斟酌语气:“不太方便说。”
“是真的不方便?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郑莹琇现在就是头炸毛的狮子,想在对手身上狠狠咬下一口肉。
“看来不说是不行了。”沈庆临看着她,“数月前,剑宗掌门无心找上我,想为爱徒求一药方。”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我本不想帮他,奈何他死缠烂打。”
郑莹琇完全想象不出无心死缠烂打的样子。
“唔,不过他让我保密来着,这是你问我的,可不是我主动说的啊。”
郑莹琇已经听不清他接下来的话了。
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一开始,她以为师父是个恶人,为了宗门利益不惜牺牲其他无辜之人。
后来,她觉得他是个伪君子,明明早早就能能取出妖丹,偏偏要拖到她拜入师门。
直到今日,她仿佛真正透过这个名字接触到了他真正的想法。
爱护宗门不假,但爱护徒弟的心也是真的。
无心、无心,人都是有心的,谁又能真正做到无心呢?
郑莹琇走在陌生的环境里,明明风景很美,这里的人也很和善。
可她突然有些想念剑峰上的那间小瓦房,想念被季焕然惹毛的无心。
对了,还有季焕然,他在魔界吃好喝好,想来过得不错。
他日若是真要吸收魔族,免不了要同他交涉一番。
想到这种事情就心烦,郑莹琇加快脚步。
今日阳光正好,云朵随着风飘荡,阳光也消减不少。
郑莹琇跑动带起一阵风,吹得发带扬起,连风都有了形状 。
花圃的花儿微微欠身,仿佛在跟她打招呼。
郑莹琇一股气跑回房间,没成想房门大开。
她刚到门口,就对上了沈天笑喜悦的神情。
郑莹琇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药弄好了吗就笑这么开心。
“你药——”
“师父,小白醒了!”少年人语调微扬,一看便知,这喜悦是发自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