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大门前，陈亿连忙走上去打开车门，严浩翔走下车，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贺峻霖，犹豫片刻，决定先不打扰他。

两人走到车尾，陈亿脸色沉着，“严总，林氏集团露面了。”

“马嘉祺一死，林氏看来要找我偿命了...”严浩翔轻笑，“不过...正好一网打尽。”

话音落下，陈亿紧锁的眉头没有松开半分，“严总，这次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哦？”严浩翔一边眉毛扬起，眼里满是不屑，“你在担心什么？”

“何案在日本将我们的产业全部切断了，导致我们无法正常给意大利供货，那边对我们很不满。而且马嘉祺的死讯已经传到了鬼刀党内部，他们现在的教父默克正打算联合境外势力与我们对峙。”

闻言，严浩翔陷入一阵忧心的沉默。

倒不是因为他即将步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而是……他回眸看了一眼车尾，依稀能看见贺峻霖柔软的发丝。他的心第一次对幸福产生依恋，这样的情感会生长出恐惧的尖刺，让无畏、刀枪不入的他也会有脆弱的时刻。

陈亿咬紧牙，一股不安的叹息从他的鼻腔里吐出来，“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变故。”

“上次对马嘉祺的追杀中，李天泽出现在了城西的郊区，那一片以前是丁氏集团的建设区，后来合并给了敖氏。如今宋文嘉神志不清，当初马氏的实权现在都在李天泽的手里，我怕他已经反水，那对我们来说就相当棘手了。”

“李天泽？”严浩翔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他摸出一根烟，陈亿连忙凑过去打燃火机。

严浩翔微微低头，跳动的火焰中忽然滑出一缕悠长的白线，他显然有些焦躁了，“赶快杀了。”

陈亿的手一顿，火苗顿时熄灭了，他咽了一口唾沫道：

“严总，李天泽消失了。”

话音落下，严浩翔的瞳仁缓缓歪向外眼角，白烟从他的眼睫上拂过，像一层白纱遮住了他阴鸷的眼神。

陈亿迅速敛下眼皮，手心冒出一层冷汗。

严浩翔扬起头，露出锋利的喉结，他一只手抄在裤兜里，一只手掐着烟，话音发狠，“今天必须把人给我找出来。”

“可...”陈亿为难的嘴角向下咧，“严总，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真的完全没有消息。”

一口浑浊的烟像来势汹汹的风暴般将陈亿吓得一机灵，他连忙退后两步，将双手背着身后，低头等待指令又或是命运的苦难。

严浩翔踱着步慢悠悠抽烟，眼神没有目的地四处游走，最后落在陈亿发抖的肩膀上。他突然觉得好笑，发出一声不经意地低喘，像是说玩笑话一样开口，“用宋文嘉把它逼出来，要是我今天看不到尸体，陈亿，你就去替他死...好吗？”

说者轻松，听者却如临大敌。

陈亿紧紧闭上眼，仿佛在逼迫自己下定决心。直到严浩翔再次回到车边，开门将迷迷糊糊的贺峻霖抱下车，陈亿才如获救赎似的侧眼看过去，男人却只留给他恶魔一般的背影……

傍晚的黄昏盈溢着蜂蜜般金色的光彩，落在被岁月磨去鲜艳外表，裸露出生活本质具象的墙面上。敖子逸靠在车边，双眼盯着火葬场熠熠生辉的招牌出神。林致雪走出来时，已经入夜，她手里抱着一只雕刻精美的骨灰盒，身后跟着何案。

“您...还好吗？”敖子逸走上前。

林致雪双眼空洞，幽幽地盯着远方如黑丝绒的天幕。

“夫人现在身体状况不太好，谢谢你的关心。”何案脸上挂毫无破绽的礼貌性微笑，“同时，夫人也十分感谢你能将小祺的遗体交给我们。”

敖子逸眼底情绪复杂，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没什么事，我们要回去了，还有好多事需要处理。”何案继续说。

“好，你们请便，也请节哀。”

何案点点头，扶着林致雪走向不远处的SUV。

敖子逸也坐回车内，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天泽，淡淡道：“你接下来怎么办？”

李天泽的头靠着车窗，透过玻璃盯着依稀还能看见的火葬场招牌，哽咽了几下。

“我...要去见一个人。”他回过头，看向敖子逸，还盛着水光的双眼突然多了一丝偏执的疯狂，“丁程鑫...也该知道真相了。”

他的声音颤抖而又带着酒神狂欢般的畅快，令敖子逸背后发凉，他一把掐住李天泽的脖子，“你认为我会任由你伤害程鑫？”

“所以...要先杀了你啊！”李天泽瞪着眼睛发笑，“你们都该去死！”

敖子逸还没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在前者的脑门上。

嘭——

刚取下纱布，还不能见强光，丁程鑫只能坐在纱帘后窥看楼下的春色。

这时佣人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