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人找您。”

丁程鑫缓缓转过头，“是谁？”

“他说他叫李天泽。”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回忆像一把利箭拨开了他久藏在心里的怨忿，毋庸置疑，丁程鑫对李天泽是情敌的憎恨。

他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撑着桌角，“他...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

犹豫片刻，丁程鑫走过去打开门，“让他进来。”

李天泽走进来时，身上满是血迹，他像是回到自家一样环视了一圈，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丁程鑫坐在背光的沙发上，双眼盯着别处没看来者，“你有什么事？”

“好久不见。”他笑，“你好像很不待见我？”

“你知道还来？”丁程鑫有些生气，“有事就快说！”

一声瘆人的笑像小提琴绵长的低音一样飘荡起来，李天泽踉踉跄跄走到丁程鑫身前，掐着后者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在看见丁程鑫那双眼睛时，李天泽脸上的笑凝固了，突然变得有些怅然若失。

丁程鑫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只觉得自己被恶意冒犯。

“你疯了！”

李天泽似乎看见了什么令他眷恋的东西，止不住的落泪，这让丁程鑫确定他真的疯了。

“你真是个疯子，赶快给我出去！”

说出这话时，丁程鑫也忍不住的颤抖，他心里十分不安。

许久，李天泽又含着泪继续笑，“我输了...马嘉祺连眼睛都能给你，却连一点爱都不肯给我...我恨你！”

话音像来自千万年以前苍老的钟声，令丁程鑫久久无法回神，他像被抽取了灵魂的躯壳一般抓住李天泽同样冰冷的手臂。

“你...你说什么？什么眼睛！”

李天泽甩掉丁程鑫的手，伴随着眼泪放声大笑。

“马嘉祺死了！”他拽起手足无措如孩子般的丁程鑫，“你听到了吗？马嘉祺他死了！”

说着，他又将手上的人摔回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全身痉挛到抽搐的男人。

“不可能！你...你骗我！对不...对不对？啊！你告诉我，李天泽！“

那一刻，李天泽觉得自己大仇得报，却又觉得自己可怜至极，而丁程鑫呢，也他妈的可怜！

丁程鑫不知所措地跪在李天泽脚边，他卑微地抱着后者的小腿，全身发抖，哭着求饶，“求求...求求你，你...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呜呜呜...我错了、我...我真的错了，你...告诉我啊！”

李天泽痛苦地扬起头，泪水顺着他早就湿润的脖子往下滑，他还是在笑，但比哭都难看。

“你知道当初他为什么要建立S吗？为什么要让我家破人亡吗？”

他不管丁程鑫是否在听，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

“因为他的爸爸马彧知，那个男人侵吞了林氏集团创立了马氏，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江城的所有财团都是之前林氏分割出来的，都是马彧知残害林氏的帮凶，包括我们李氏。马嘉祺是为了报仇才接近我的...”说到这儿，李天泽心里感到一阵绞痛，“他让我家破人亡，踩着我们李家的血创立S，接着利用我哥粉碎了所有财团，才创立了他的帝国。”

“而你呢，除了拖他的后腿还会做什么？S是因为你而破碎的，他精心创立的帝国也是为了你而拱手让出去的！”

李天泽低头看着身下的人，“你不是觉得他杀人不眨眼吗？”

他突然笑了，“你知道什么最可笑吗？丁程鑫你根本不知道他受过多少痛苦，遭过多少虐待！却依旧高高在上的批判他，甚至抛弃他！抛弃了为了你而一无所有的他！”

话音落下，李天泽缓缓蹲下身，冷冰冰地凝视着丁程鑫的眼睛，“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夺回林氏，虽然我恨他，但我也可怜他，甚至爱他！我才是唯一爱他的人，而你...根本不配他的爱！”

此刻，丁程鑫已经流不出泪了，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他只想呕吐，只想静静地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重来，他会撒着娇让马嘉祺给他买冰淇淋，在被窝里抱着他亲吻，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看见他温柔的眉眼……一切一切都会重来。

终于将多年的积怨吐之于口，李天泽感到轻松，却也感到空虚。这些年他靠着恨活，马嘉祺死后，他突然失去了活着的动力。他迷茫的站起身，脚步就像是踩在棉花上，走到门边时，他踉跄地扶住门框，用尽生命的最后一口气。

“丁程鑫，你要活着，带着痛苦活着，带着...他的眼睛活着……“

声音微弱的落下，李天泽的嘴角也滑出一丝鲜红的血液，在他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格外令人触目惊心。忽然间，他看到了马嘉祺站在他面前，还是穿着第一次见他时的衣服，他知道马嘉祺来接他了。

他伸出手，向他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