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动静的李湛想出来,却被郭南希拉住。他见郭南希朝他摇头,只能默默作罢,继续搅汤。
李详瞧了一眼飞檐破损的衣袖,心中暗自惊叹,他也未料到李怡的功力已到如此境界。转念一想,十余年过去,李怡有所精进亦在情理之中。
于是,也开口帮衬:“怡儿,她既已入我幽魂派,老夫定当负起教导之责,保她日后不再冒犯你。”
言罢,李详转头对董星河道:“还不速速向光王赔罪!”
“不!徒儿所言句句属实,为何要赔罪?” 董星河倔强地仰起头,表达不服。
“罢了,本王不屑与妇人计较。这是皇叔公所求之物,时辰不早,本王也该告辞了。” 李怡摇头叹息,不再与董星河纠缠,从怀中取出一个红布包裹,轻轻放在桌上。
“怡儿,多谢你今日涉险前来。” 李详起身,抱拳致谢。郭碧云也咳嗽着下床要送。
“大家珍重,望日后有缘再会。” 李怡说罢,拿起茶水猛灌一口,又跑进隔间找了酒,将酒洒于身上,佯装酩酊大醉,踉跄出门。
“王爷,诸位请便,属下送光王。” 吴雅莹欠身行礼,随后纵身一跃,从窗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看来傻光叔又要添一段风流韵事了。” 董星河望着空荡荡的窗口,摇头轻叹。
“先管好你自己。” 飞檐瞪了董星河一眼,随后示意李详可以启程。
李详点头,示意董星河扶起郭碧云,几人纵身从窗口跃出,转瞬消失不见。郭南希看一眼李湛,低声问:“不吃了?”
“走吧!星河来了好一会儿了,尾巴估计也很快会找来。”言罢,拉起郭南希也纵身跃出窗口,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屋内桌上,仅留三盏残茶、半坛浊酒,默默见证着方才有人来过。
王姬率人赶到时,屋内已空无一人。她望着桌上的茶杯,若有所思:“三人?除了会面的二人,还有谁?”
“属下听闻幽魂派掌门有一红颜知己,形影不离。” 一旁下属低声禀道。
“羽西,左门今日可有异动?” 王姬神色冷峻,沉声问。
“并无异动。” 羽西答得干脆利落。
“怪哉!当年南诏事发,师父遣左门全员前往探查,却自此音信全无。师父亦未言明他们安危,为何至今毫无动静?” 王姬眉头紧锁,满心疑惑。
“属下四处打探,却一直未得左门任何消息。” 羽西如实回禀。
“本王心中隐隐不安,师父近年对门中事务渐疏,新任少主又始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真不知他意欲何为。” 王姬微微叹息,面露忧色。
“大人可是担忧他对颖王不利?” 羽西试探着问。
“无论如何,那本《帝王录》咱们必须找到。” 王姬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大人,幽魂派与我水云间向来交好,如此行事,是否妥当?” 羽西面露难色问。
“江湖上,哪有永恒的盟友?唯有永恒的利益。” 王姬冷哼一声,盯着半开的窗户良久,随后携羽西纵身跃出,也隐没在夜色之中。
李详携飞檐、董星河等人在暗夜中疾行,未行多远,便遭遇 “追兵”。李详迅速将人护在身后,沉声道:“星河,带你师父和娘娘先走!”
“要走一起走!” 飞檐声音冰冷,妖异双眸在月色下闪烁着寒芒。未等李详有所动作,他已拔剑出鞘,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向敌人。
刹那间,林中剑影交错,伴随着几声尖锐的箭鸣,四周的黑衣人纷纷惨叫倒地。消失在江湖上快三十年的凤滢箭法居然又出现了。
“属下柳衡救驾来迟,还望王爷恕罪!”刀剑声渐息,一人甩落披风,握着扇柄单膝跪地。
“阿衡,不是让你遣散影卫,觅得良人嫁了吗?老夫早已不是王爷。”李详疾步上前,想扶起柳衡。
“两位公主临终之际任然放心不下王爷,恳请王爷见谅。”柳衡恭敬作揖,言辞恳切。
“七姐八姐何苦如此……” 李详长叹一声,问道,“你们久隐长安,如何谋生?”
“公主留有产业,足够属下等人生活。” 柳衡如实回答。
“那这箭……” 李详看着地上的箭羽,心生疑窦。
“此乃八公主生前所赐,但属下在漠北分舵并未好好学,所以只习得皮毛,这些年很少用,但如今也已所剩无几。还望肃王殿下务必保重自身。” 柳衡解释道。
“回鹘之物?你怎地如此糊涂!若被有心之人瞧见,定将拿大唐社稷做文章!” 李详眉头紧蹙,怒声斥责。
“殿下,若非殿下执意找寻《帝王录》,属下这些物件或许永无用武之地。” 柳衡微微垂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阿衡,你走吧,带着下属好好生活,莫要再卷入这朝堂纷争。” 李详深知此次故意泄露消息,已惹来杀身之祸,却未料到灾祸来得如此迅猛。连江湖中人皆闻风而动。
“属下余生,唯以保护王爷为己任。既已惹祸上身,属下定当拼死护王爷周全。” 柳衡说罢,率一众下属跪地,齐声高呼:“誓死护佑王爷!”
“诸位先莫要急于表忠心,当务之急是速速撤离!” 董星河见状,赶忙出声提醒。
李详颔首,命柳衡暗中跟随,自己则携郭碧云、飞檐、董星河继续赶路。
“怪了,他们销声匿迹这么多年,怎会知晓我们的行踪?” 飞檐低声自言自语。
其实李详心中也在思索此问,思来想去,唯有一解,便是那反叛的花魁临死前已将消息传出。可即便如此,后续行程又为何会被洞悉?难道柳衡带来之人中,藏有奸细?念及此处,李详心中一紧,警惕地环顾四周的黑暗,冷汗悄然浸湿了后背。他凑在飞檐耳边低声说:“分开走,你和星河想办法将太皇太后送到骊山。咱们在总舵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