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们在说谁?”董星河追问道,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安。
“那些追杀我们的人。”飞檐面色凝重,语气冷如寒霜。
“不就是一本破书吗?他们要了又有何用?” 董星河疑惑万分。
“有心问鼎天下者,有了这《帝王录》便多了一份筹码;为臣者有了它,也能更好的选择站队。”李详淡然道,接着缓缓讲述起一段陈年旧事,“父皇在位时,朝中势力大致分为太子与舒王两派。太子党人数众多,只因有人看过《帝王录》。后来我与两位皇姐归朝,父皇待我甚厚,所以便有人转而支持我。加上八姐与我乃同胞姐弟,八皇姐又背靠郭家和崔家,手中还握有水云间,所以朝中势力火速分成了三派。为保我周全,八姐与父皇商议后,偷偷改了《帝王录》中的一个字,并将内容泄露出去。这才有了后来她与太子之争。我本无心朝野,便借此机会全身而退,可也让八姐卷入了朝野斗争。因太平公主等人的原因,大唐“女祸”早已深入人心,太子利用这一点逼得八姐远走他乡,可他只是取得了表面上的胜利,终究还是没能斗过她。《帝王录》中那句“凤临朝兮,天下定”终究还是应验,而前面那句“帝出骊山,凤绕梁”却因我远离朝堂而未能实现。所以说,这《帝王录》不过是个给人心理暗示的东西,并无实际意义。当年谊皇兄本就功高过太子,又有问鼎之心,若没看过这书,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可正因他看了这书,给自己平添了许多压力,才导致最终落败。”
“真不知先祖写这书是何用意。”飞檐轻叹一声,从怀中取出那红布包裹的物件,又拿出火折子。
“师父,你这是作甚?”董星河见状,急忙阻止。
“这劳什子东西,害人不浅,烧了干净。”飞檐语气决绝。
“师父,冷静啊!” 董星河急得直跺脚。
“飞檐,留着它,还能拿捏江湖朝堂各方势力,为我大唐争取最后喘息的机会。”李详也开口劝道。
“以前江湖人皆知此物在我幽魂派手中,已是风云骤起。如今他们都知在你手里,你岂不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我不想你死。”飞檐皱眉抱怨,眼中满是担忧。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这个。我幽魂派握有此物多年,这是公开的秘密。但最近江湖异动,突然有人开始四处打探此物下落,这才是重中之重。我们必须查清事情的源头。更蹊跷的是,一路走来,追杀我们的势力不止一拨,这说明门中出了奸细。我们好不容易甩掉尾巴,刚一出门又遭截杀,是谁走漏了消息?这一连串的问题都值得深思。”李详神色严峻。
“殿下,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得留下来。”飞檐沉默片刻道。
“我也正有此意。如今敌暗我明,我们必须引蛇出洞,方能有应对之策。”李详点头,转身往回走。
“不是吧,师父,咱们真要回去?会没命的!”董星河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郁闷不已。又看看两鬓斑白的郭碧云,见郭碧云点头,只能有些挫败的跟了上去。
“你若怕死,现在就回去,为师绝不阻拦,刚好还能省些开支。”飞檐说着,一扇子甩向董星河,逼得她退出丈多许才稳住身形。
董星河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撇嘴哭道:“师父不疼徒儿了。”
见她如此,飞檐慌了神,忙跑回去哄道:“好了好了,为师错了,今晚请你吃好吃的,樱桃毕罗怎么样?”
“真的?”董星河闻言,瞬间破涕为笑。
“想得美,为师向来不是正人君子。”飞檐夺过董星河手中的扇子,扇了扇,转身潇洒离去。
“你没有师德!”董星河委屈巴巴地对着那个颀长的背影说道。
“那你有徒德吗?”飞檐晃着扇子回头反问道。
董星河被怼得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详看着耍宝的师徒俩,摇头叹息道:“还走不走了?再不走天都亮了。”
两人这才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郭碧云受了小辈的闹腾,有些无奈地喘着粗气勉强跟上。
不远处,柳衡一行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柳衡。柳衡轻叹一声道:“走吧!王爷留下来也好,咱们刚好查查内鬼。”
“柳大人,咱们门里真有内鬼?” 一个身着粉色衣袍、面相阴柔的男子挑眉问。
“言大人跟随八公主多年,对这种事应该见怪不怪了。” 柳衡斜睨着言岐山,显然很看不惯他的阴柔做派。
“呵,我们公主手下可从来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更别说奸细了。”言岐山转动着手中的玉笛,抛了个媚眼。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七公主手下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成?”旁边一位黑脸大汉不满地嘀咕。
“我可没这么说,是有些人自己心虚。”言岐山见对方生气,越发来了兴致。
“你个死娘炮,说谁呢?”
“哦,我在说那禽兽,关你什么事?”言岐山说着,投出一颗石子,树上的布谷鸟应声落地。他轻轻一伸玉子,接住了鸟儿的尸体。
“屠夫!” 黑脸大汉骂了一声,挤开众人径自走了
“屠夫?死胖子,你敢说你身上没背过几条人命?” 言岐山轻笑一声,那笑声却让人不寒而栗。
“死娘炮,老子杀的都是十恶不赦之人。”
“哦,你倒站得高,都能评判这个了?你咋不上天呢?”
“你管得着吗?”
“好了,你俩烦不烦?”柳衡被吵得心烦,眼睛却始终盯着李详他们的方向,生怕出什么岔子。
与此同时,李详一行人连夜返回长安,郭仲词则在逃生之后去找了李怡。
李怡刚进门就碰上了郭仲词,见他浑身火药味,便知他的来意。
“殿下,有两个消息,一好一坏,您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是皇叔公还活着,坏消息是董星河来了长安。” 李怡说着,脱了靴子,径直躺到床上。
“您都知道了?”郭仲词面皮微抽,问道。
“我在皇陵就见到董星河了。刚进门,令狐询就传来消息,说皇叔公遇刺,中途有一帮人杀出救了他。”
“关于湛儿的事,臣很抱歉,没能帮上您。”
“罢了,就当你欠本王一个人情。”
“今日之事,多谢殿下出手,臣告退。”
“最近不太平,小心些。”
“好,殿下也保重。”
送走郭仲词后,李怡将暗处的吴雅莹叫了出来。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吴雅莹支吾半晌才说:“肃王殿下又折回来了。”
“什么意思?”李怡忽地从床上坐起。
“线人说,幽魂派内部出了奸细,他们才遭截杀,所以又折回来了。”
“我本以为皇叔公会想办法带上湛儿离开,现在倒好,都不走了。”李怡泄气地躺回床上,一动不动。
“少主,那咱们现在……”
“静观其变。若有人伤害湛儿,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