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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 宫苑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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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回到十六宅后,李怡一直四肢无力,心若沧海孤舟。他也觉得很奇怪,彼时,他亲南希,未现此等症状。莫非是真感染了风寒?无奈,他只能打发小欢子叫了太医来。

太医看完之后,说李怡没生病。李怡有些不解:“四肢无力,莫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没有,没有!”太医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你说吧,怡不会怪你。”

“王爷,真没有。许是王爷您向来体弱,这几天又一直跟着皇上胡闹,劳累过度了。抑或 ——”太医欲言又止,面现犹疑之色。

“但说无妨!” 李怡双眉紧蹙,沉声道。

太医闻此,赶忙双膝跪地,叩头战战兢兢道:“臣听闻殿下今日有被圣上调戏,臣妄自揣测,殿下莫不是心生悸动?”

“你——住口!” 李怡怒道。

“殿下,圣上年少顽劣,行事乖张,殿下万不可受其蛊惑,失了本心。”

“够了,本王心中有数。本王虽傻,但张太医也不必这般公然嘲弄本王。”李怡言罢,示意小欢子将人赶走,因为他怕再说下去,真无法收场。

李湛要幸骊山的事情果然遭到了群臣的强烈反对,有人说前不久马文忠和季文德图谋不轨的事情刚过,皇上不但不思进取,还要劳民伤财地幸骊山,简直是朽木不可雕。左拾遗张权舆甚至在大殿之上叩首力谏,说了同李怡一样的话。李湛闻言,摆手笑了笑,说:“骊山真有爱卿说的那般凶险吗?那朕越是应当去一趟,爱卿要不要打赌?”

李怡本想去抓奸,但郭碧云突然给下了暗中保护李湛的命令,李怡只能作罢。回到宫中之后,李湛有些失望:“如今皇叔也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吗?”

李怡闻言忙跪倒在地,说了句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话:“相较皇家颜面,臣更担心陛下的安危。”

“如此说来,一直偷偷跟着我们的是皇叔?”李湛似是很高兴,蹲身扶起了李怡。

李怡抬眸,对上那双笑颜潋滟的眸子,心里顿觉释然。

“湛儿什么时候发现的?”李怡笑一声问。

“朕也有几个忠心的影卫好吗?只是人有点少。”李湛声音渐低,终至几不可闻。

“哦,那陛下为何不让他们杀了我这个不速之客?”

“他们说来人没有恶意,相反朕下马车时,连呼吸都是紧张的,生怕有什么人冲出来要了朕性命。”李湛咬一口点心,口齿不清道,“朕起初以为是皇祖母或者母后派来保护朕的人,未曾料到竟是皇叔。”

李怡本想坦言自己是太皇太后派出来的,然话到唇边,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兀自贪下了那份功劳。

“湛儿,我会想办法查出你想要的结果,不过你一定要小心,除了南希,你身边那些美人绝不可轻信。”李怡言辞恳切,心中却也有着自己的盘算。他深知宫廷斗争波谲云诡,李湛虽身为圣上,却也身在局中,而自己既已卷入其中,便当步步为营,护得李湛周全。

李湛闻言,嘴角轻扬,打趣道:“那朕权当是皇叔那强烈的占有欲在暗中作祟了,哈哈!”

李湛说完,心中暗喜。自马背详谈之后,李怡不似先前那般对他设防,这让他心中本有的别样心思开始肆意生长起来,他也深知李怡对自己的关切并非那般简单,在这看似轻松的调侃背后,实则是他对李怡情感的进一步试探。在这深宫之中,他看似肆意而为,实则内心孤独,对李怡也是既想亲近,又怕因为自己的身份害了他。

“你……” 李怡再度遭其调戏,一时语塞,心中羞愤,只能转身阔步疾行离开。

李湛从骊山回来之后,拿众臣开涮,笑他们迂腐,且单独将张权舆拎出调侃了一番,报了私仇。他看似张狂,实则内心孤独悲苦。每一次嬉笑怒骂背后,是他深埋心底,无人可诉的哀伤幽独。但他的这般行径,也无疑寒了众臣的心。

李恒弥留之际,托韦处厚辅佐李湛。李湛继位后,旋即按照韦处厚的建议悄然部署,遣心腹暗中彻查前宰相裴度被贬一事的来龙去脉。与此同时,又秘密托付可靠之人暗中传书予裴度,字里行间,表露了想重新起用他辅弼朝政的心思。

公元825年11月,裴度暗中上书李湛,言辞恳切,表明了愿回京辅政之意。李湛收到信的那天,心情颇佳,甚至连正在兴建的鱼藻宫游船工程,都缩减了一半规模,似是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要整饬朝纲、革新政治,他还兴致盎然地修书给太皇太后和李怡,宣称定要将往昔那些因忠谏遭贬的老臣们一一召回京城,共商国是,再铸辉煌。

“湛儿,不可操之过急。”郭碧云怕他被阉党盯上,开口提醒。

“孙儿明白!”

“朕突然发现自己还是蛮适合做皇帝的。”李湛瞥一眼立在墙角佯傻之人笑道。

李怡低头,唇角微勾,心想,但愿我这步棋永远用不到。

裴度入朝后,李逢吉一党甚是恐慌,怕裴度因当年之事记恨,于是便让其党羽张权舆构陷裴度,说裴度无诏进京,其心可诛。

对于张权舆,李湛本来蛮喜欢他,就骊山之行敢力谏一事,李湛觉得他忠义,也有重用他的心思。但令李湛没想到的是,他会因党羽之争构陷裴度。

好在郭碧云以一己之力,平了朝中非议,让裴度留了下来。

对于张权舆构陷裴度一事,李湛很是不满。甚至在郭碧云的寝宫里抱怨了一个下午。

郭碧云闻言,瞟一眼躲在角落里的李怡,朗声道:“湛儿,朝臣相互倾轧,在所难免,你作为君王,当学会制衡,莫偏袒任意一方,方为贤君。”

“再者,忠奸一事莫要一概而论,当细细思量。你看你舅姥爷,权倾朝野,他于咱们孤儿寡母来说是忠臣,然于朝堂其他大臣而言呢?所以看事情不要光看表面,处理事情也最忌鲁莽。”

“谢皇祖母教诲。”李湛闻言,连连点头,态度恭顺,神色间满是敬重。彼时,殿内烛光摇曳,暖黄色的光晕轻柔地洒在众人身上,映照出郭碧云那端庄威严又透着几分慈祥的面容,她身前的棋盘走了一半,旁边坐着郭南希、李湛,还有几位年少的皇子,那一刻,孤儿寡母几个字正在李怡心中渐渐具象化。

李怡也默默将这些治国要诀、为君之道逐一铭记于心。微风自窗棂外悄然潜入,带来一丝庭院中牡丹的幽芳,也吹起郭碧云那已发白的华发,李怡每每看着,觉得即治愈又心酸。

如此这般,每逢月之初一与十五,郭碧云常借家宴之名,行教导幼帝之实。于那温馨和乐的氛围之中,悉心传授为君之道,以及制衡朝中势力的巧妙法门。虽说每次的时间颇为短暂,然却每每令李怡收获颇丰。随着时光流逝,李怡也渐渐觉察出郭碧云与李湛这般行径背后潜藏的深意与良苦用心。

“殿下,回去吧,夜深了!”令狐询赶来阁楼寻李怡,打破了李怡的沉思。李怡这才如梦初醒,抬眸望去,长安城已然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交织出一副绚烂的光影画卷。宫墙那厢,却只见暗影幢幢,厚重的宫墙在黯淡的光线中显得格外肃穆阴森,仿若一头沉睡的巨兽,沉默地守护着这方宫城,又似在无声地诉说着大唐江山如今江河日下的种种忧患与暗涛汹涌。李怡也未曾料到,自己站在这里,竟在这里独自站了足足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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