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北山疫病就我们这里最严重,但一直等不了良方,我求爷爷告奶奶,头发都白了一大把;现在好不容易盼来神药了,哎嘿,居然找不到药材!”那人捶胸顿足,只差剖开自己让天地见证他的良心了。
蹬鼻子上脸。
“大人这良心,天地可鉴,是那些人心黑,”宗青耕道,“现在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些人,怎么连轻重缓急不分!”
“就是!”
“黑心商官太多了,这让百姓怎么活,让清正廉洁之人的路怎么走!”
“就是!”
“大人还是太好欺负了,他们这么欺负你,你都默不作声,”宗青耕道,“把他们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上门!”
“就是……诶?”
宗青耕一甩衣袍,脚下生风,哗哗两步就已甩那人好远,看样子,真是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似的。
贼眉鼠眼郎连滚带爬上前:“不必不必!我过得挺好的!”
“哎呀,这样的生活大人都在称赞,大人这是麻木了嘞!”宗青耕状似义愤填膺。
贼眉鼠眼郎一笑:“哎,他们其实没有这么坏的嘞,好好跟他们说还是可以的。”
“是吗,”宗青耕道,“那大人便和他们好好说吧。”
这句话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算是孩子身份的宗青耕,给这位大人,最后一点体面。
……但他好像不珍惜。
宗青耕被他一句“我快马加鞭,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这件事,静候佳音”钉在这里,一晃,又是一个时辰。
他忍无可忍,一掀帘子,在营地里转了足足三圈——人不见了!
他额上青筋暴起。
好好好。
南花朝听他噼里啪啦一通说,一点也不意外。
“你怎么这么镇静?”
宗青耕现在就是人形小火箭,估计南花朝一声令下,他就会原地弹射起飞,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贼眉鼠眼郎,呸,贼眉鼠眼畜生!
“这样的人多了去了,”南花朝道,“你知道他何时就不想搭理你这桩事了吗?”
“第一句?”
“还不笨,”南花朝解释道,“他问你第一句,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这第二句,则是想看看,能不能在其中捞到些油水。”
瞅见宗青耕半信半疑样子,他收回目光:“你再经历几次这种事就知道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仔细想来,似乎真的没有平替麻黄的药材;身后那群人的病又不能等。
“我去采吧。”
南花朝抬头,意外又不意外。
“他们不给药,一个接一个推,这才导致原本不严重的病带来如此地步,”宗青耕道,“我们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跟着他们一起磨,那我们来的意义是什么,喜欢爬山吗?”
他顿了一下:我好像还真的喜欢爬山。
抬眼,正好对上南花朝目光,本来都一本正经的两人愣了一下,笑作一团。
“停!”宗青耕一抬手,五指合拢握拳。
“说实话,我在这里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你们交给我的一个任务,我拖了半天,也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宗青耕轻叹一口气,话锋一转,“你们的确很重要,而正因为你们的重要,现在都走不开,整个游医团扫下来,应该就是我最无从轻重,但也最自由了。”
“找麻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南花朝怔愣,一贯不干人事不做人的宗青耕,居然能说出这么像好人的话。
只是片刻,他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去?”
“寻找麻黄绝非易事,你徒步去?那怕是回来,病人们都投胎轮回好了。”
对哦。
还没想到对策,下一秒,门帘哗啦啦片响——
平地突起狂风!
朱揽阳就在这飞沙走石间闪亮登场,喜气洋洋兴高采烈,声音大得隔壁山都能听得见:“那北山妖王也不过如此,他手下六十大将居然都打不过我,哈哈哈哈哈!”
……你也没把本营的人当人。
……虽然他们也不算人。
这句话掷到地上,他转向宗青耕:“小孩儿,刚刚我听风语,好像听到你有烦恼?”
这台词像少儿频道写的。
奇迹般,在这么紧张局势下,居然能缓解焦虑。
这安心感,大概来自于说话之人身上。
宗青耕不由地笑:“是啊,太是件麻烦事了。”
朱揽阳一挑眉:“麻烦?麻烦就交给我!”
他纵身一跃,化形朱雀,赤羽赤目,金火交织。
“坐上来,我来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