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山魈府。
“这糖浆啊,熬的,就是个个性……”
代当康面无表情地搅着面前的糖,须臾,突然顿住。
又过头了。
那人——叫张万古,人如其名,说话也有种从地里刨出来的“万古”感,代当□□怕他下一秒来一个“之乎者也”。他瞅见代当康手下反沙的糖,啧声连连,脑袋摇成拨浪鼓,再叹一句:
“个性!”
代当康:……
说老实话,处理糖的基本功,代当康并不擅长,成败全看运气。可惜这次,幸运女神不喜欢拔丝山药——他已经失败好几回了。
张万古倒了一些炸芋头进去,盛出来,旁边还码了几个碗,里面什么都有。
“加油,再多做点,你们仨三天的饭都不愁了,哈哈。”
代当康:……丢人。
他忍不住给自己翻了个白眼,抓起一颗糖山药,丢到嘴里,糖块细碎的“嘎吱”响充满五味杂陈。张万古也没催他,任他自己消化情绪,自己也拿一颗吃起来。
这时,一只白鸽从窗外飞入,直奔张万古,后者立刻远离案前,走到角落,解下那封信。
他看完这封信后,面色如常,只是令代当康停下手上的动作。
“现在我指导不了你了,有急事。”
张万古先上手收拾东西,代当康紧跟其后利索帮忙,张万古看了他一眼。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文鳐鱼?”
文乐?
“是,”代当康问,“他俩怎么了?”
“那估计是了,”张万古自言自语完这句后,扬起声音,对代当康道:“你也跟着我来。”
“山魈来信,他那里紧缺人手,不得不喊上我。”
“还有,瘟疫营从天而降两个人,都是你的朋友,其中一人已感大风寒,十分严重。”
另一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宗青耕逆天体质,掉落时有树做缓冲,并无大碍;但文乐就不是了。
他现在自责得不得了,恨不得倒下来的是自己,勉强维持镇静,帮着把文乐抬到营内,在别人喊大夫来之前,自己先察看文乐的症状。
文乐一直说冷,裹上好几件外袍了,还是瑟瑟发抖,宗青耕一问,还知道他头疼欲裂,脑袋跟沉石似的,抬不起来。
宗青耕端起一碗药,喂给他,全溢出来,溜到草席里。
“他不是第一个不吃药的,”一位大夫摇摇头,“很奇怪,他们都喝不下去药。”
宗青耕皱眉。
现在乱成一团,宗青耕一时还真理不出什么头绪,连思考都快不会了,只得先把文乐交给别人,先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在这里探了一周后,他算是明白那些空村的人上哪去了。
山魈村和犄角旮旯白猿村的门可罗雀不同,年后,来来往往的生意便多了起来。前端时日,正巧迎来一群鹊鸿山北山一群货郎,喜气洋洋花了一大笔钱买了一堆东西的村民过几天一看,嘿,还有赠送了些东西嘞——
大风寒。
此时正是早春,寒,山魈村地势又高,温度变化比变脸还快,不病倒一大片才怪呢。
宗青耕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一方面,刚刚的从天而降不是开玩笑的,头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另一方面,则是这场大风寒。
文乐这次能出来,还是他和宗青耕两人轮番上阵,舌战南花朝,才换来对方相当不放心的松口。这下好了,什么忙都还没开始帮,人又生病了,还是大风寒。
听文乐说,这场大风寒可能和南花朝年前遇到的那场类似,宗青耕一点都不敢耽搁,速召南花朝;把文乐安置好后,他直起身,走出来,找到一位大夫,直奔主营,山魈主持之地。
宁永年原本脸就臭,现在更是雪上加霜,面沉似水地听完负责人的描述,手捏眉心,挥手把人打发走了。
“请问山魈大人,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身边的人上前,跟宁永年简单介绍宗青耕半个江湖郎中的实质,望向他的目光又复杂了些,斟酌片刻,还是选择开口:
“大风寒传染范围极广,为防止再次传播,原村进行全面消毒,暂不能住人;好些村都是全村倒下,要医治的病患也多,人手不够。”
“现在找到医治的方法了吗?”
“暂无有效之法,还在调药。”
宗青耕思忖片刻,开口道:“山魈大人,我有一好友,之前在鹊鸿山北山参与过这场大风寒的医治,他可能知道治疗之法,刚刚我已写信请他过来;现在,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宁永年闻言一皱眉:“不好,来者为客,哪有让客人帮忙的道理?”
“但我也略懂医术,也许可以打些下手,”宗青耕道,“大人你先前也说人手不足,送上门来的人,岂有不用之理?”
行走途中,宗青耕问自己:我就是一普通无能大学生,没有大人在身边,就我一个人,能行吗?
可现在没时间让他想这么多,而且他很快定位好自己的任务:控制风寒,等大人南花朝来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