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青耕戴上绢布蒙住口鼻,还没进病营内,先是一阵病气扑面,下意识一皱眉头。
这些病气,都快有实体了。
一撩帘子,病人们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缩水似的蜷着,时不时传来喘气声,比呻吟还无力。
他蹲下/身,手指撩开病人冷汗浸湿的发丝,手背探了下额头——有些发烧。
这位已经病了好几日了,症状明显比文乐严重,宗青耕仔细一打量,再和身边的人一对,明白此场大风寒的症状。
但不能让宗青耕思考,他细细思忖着,突然心中一闪——呃,今天早上,代当康是不是也喊冷了?
这种事情不能琢磨,宗青耕越想越担心,恨不得现在长双翅膀。
也不知道代当康现在怎么样。
“我好得很。”
“真的?”张万古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那你来干我的活儿吧。”
来的路上,代当康了解到,现在山魈村大面积爆发大风寒,好多人倒下,要给这些人准备膳食。
但病人越来越多,人有些忙不过来了,山魈才把张万古喊来。
妖怪的大锅饭不是人能做的,就那口锅,那把勺子,代当康都快拿不动了,但他嘴堪比煮熟鸭子,死也不接张万古的“好心”——就对方现在这个和宗青耕如出一辙的笑容。
他一偏身,躲过张万古出手:“我说了我好得很。”
“哎,你小子,我现在才发现,你也是犟脾气,”张万古笑道,“和山魈那老东西还挺像的嘞。”
代当康目光落向锅内的粥,就是普通梗米粥。
“话说,我前两天,也是天天喝粥。”
说到喝粥,他脑中不合时宜地回忆起来——
“咦惹,”代当康表情皱成一团,目睹宗青耕撒了一把公丁香,“这粥你喝吧,我饱了。”
“你别赖,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每年春天就没有不感冒的时候,”宗青耕顺手倒了刚研磨的姜汁,“温中降逆,温肾补阳,还能预防流感,一箭三雕。”
代当康接过那说不出古怪颜色的东西,小心翼翼,生怕被毒死,“嘶溜”一下,宗青耕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张嘴。
但,他下一秒瞅见代当康五官乱飞,知道他张嘴了。
“这啥味道啊我去,”代当康把碗放到一边,推到视线之外,“这东西的存在就是祸害味蕾。”
宗青耕一翻白眼:“拜托,喝每碗药汤之前你也是这句话,能不能换个词?”
“丁香本就甜辛交织之味,你喝不惯也正常,再喝两口习惯下,就像我……”
宗青耕说着,示范似的来一口,下一秒——
“噗!”
代当康幽幽望向他:“你也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喝了是吧——记得擦桌子。”
宗青耕做什么什么难吃的这件事不是秘密,他一直想打破这个谣言,但一直没成功——这次也是。
“不是这怎么一股生姜味儿?”宗青耕不相信这个现实,反复询问,“生姜怎么这么像霸道总裁?”
“承认吧,你本来就是厨房杀手,”代当康冷冷地道出真相,“因为你倒了整整半碗生姜汁,这味道能不重吗。”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宗青耕反问,“你明明能预见到这玩意儿肯定很难吃。”
“因为——”
他把那个碗推向宗青耕。
“你也承认它难吃了,那你忍心逼我吃吗?”
宗青耕:……
“原来在这里等我呢,行,”宗青耕望着一口锅,满脸复杂,“但……”
“不行,这次可是你失败了。”代当康嘴角一扬。
“你耍赖技巧如此出神入化,肯定是惯犯!”宗青耕无语笑了,连连点头,“好,好。”
代当康抬头,和张万古对视。
“那些大夫是不是也喝这个?”
“对啊,这样快,还省事,只能将就一阵,”张万古一撇嘴,“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天天都要喝粥,已经开始怕了。”
代当康没回应这句话,接着问:“那大夫们基本防疫措施上了吗?”
张万古了解过基本情况:“上了,但也有些倒下了,所以现在人手越发吃紧。”
“我有一计,”代当康道,“我们可以在膳食上下些功夫,让这碗粥也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张万古一挑眉:“哦?”
“丁香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