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的事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漾起一圈圈涟漪。
苏颜妍扒拉出脑子里储存的各种案例,试图找找有没有破局的法子。她没办法再无视这些可能受到影响保不住饭碗的同行。
陈掌柜固然有各种各样不妥当的言行,患者自由选择医馆怪不得她。可是,偌大京城,人口万万数,她并不能治得了所有人。
倘若其他医馆确实因为她的改革影响,开不下去关门,最后终归会损害底层百姓的利益。
小桃看着苏颜妍皱眉发愁就脑壳疼,她大大咧咧想的很开:“好师父,别为他们费心思。一家医馆开不下去,会有其他医馆继续呀。你想想看,岐黄谷那么多医师,还有很多年轻的正在学习的。他们学成后难道不想有自己的医馆吗?想想看,李真李善两位大夫是不是很容易撑起一个医馆。”
苏颜妍原本坐在长椅上,小桃故意挤过来,把她从中间挤到一旁。大夏天,一个热烘烘的暖炉靠过来,苏颜妍推她,她还故意搞怪,横竖不让她继续想三想四。
苏颜妍被闹得无奈,赶紧给她找些事分散注意力。她的关心太重了,差点被压扁。
苏夫人笑着看她们玩闹,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可算是露出点笑模样,妍娘,你爹在时那陈掌柜都与他不睦,那人心性不好,说的话你都当反话听就行。咱们医馆好好的,尽力救治每一个人,难道那些手头拮据的人就该苦苦挣扎讨生活,再把赚到的辛苦钱给陈掌柜那种人吗?没道理做好事的人要想这想那,一心炸黑心钱的人理直气壮。”
小桃把头点成敲鼓的锤,恨不得咚咚咚响起来应景赞成。
苏颜妍应声道:“好,好,我这就把陈掌柜这人从脑子里扔出去。陈掌柜是谁,不认识!行了吧?”
她可不敢再和苏夫人说,苏父的事情她还瞒着苏夫人呢。也不知道萧景琮这会儿到哪了,有没有找到想查的事。袁因一直在宫里,她都找不到人问问城外那个关着人的据点。
跟在她身边的暗卫轴的很,萧景琮让他们保护她,他们就只围着她,派都派不出去。
白延琅和林玉珠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任何风声传出,害她神经紧张,生怕出了什么变故。
朝阳区群众那么厉害,怎么现在同为京城百姓,就没人扒拉出来什么八卦啊。
脑壳疼,苏颜妍甩甩头,把这些乱糟糟的思绪统统沉入脑子深处,专注改良外科小工具。
遇事不决就搞事业。
李真李善他们也要薅一把,看看能不能找到替代碘伏的消毒液。
“杀菌消毒?”李真李善面面相觑,李善斟酌着说:“若是外伤流血,自然先要清洗创口,外敷药粉。”
李真补充:“如果在野外,草木茂盛时,能寻到常见的止血草,揉成烂泥抹在伤口处,可以快速止住。如果是在家中,草木灰也是常用的。苏姑娘,你是想要哪种?”
苏颜妍在纸上画了个小瓶子,炭笔敲打着纸板,道:“止血草、草木灰、药粉,这些用在手脚膝盖处,伤口暴露在外面容易处理。伤口面在嘴里,用不了这种。”
“嘴里面,煮一些汤剂?”小桃跟着出主意,她思维跳脱,一下子点醒了苏颜妍。
“对啊,外用品消毒和口里消毒可以分开,如果有迅速就能使用的汤剂,含在嘴里,配合专用的药粉使用,完全可以这样。”苏颜妍长舒一口气,拜托李真李善他们研制专用汤剂。
她等着有大用。
小桃恍然大悟,食指点点,确认道:“是不是前天来就诊的祝大宝,那个黑了牙嗷嗷叫的?”
苏颜妍点头。
祝大宝是她遇到过龋齿最严重的一个。满口的牙,黑的黑,蛀的蛀。麻烦的是,给他拔牙,创口多久愈合,她心里没有数。多个牙神经发炎,拔一颗,剩下的还是会疼。不能多拔,拔除是有风险的,这地界可没有ICU。
现在想出汤药止血的法子,她恢复一些信心,也敢给他下手拔牙了。
知道苏颜妍是在为治祝大宝各种苦思冥想,小桃沉默了会儿,鼓足勇气开口阻止:“师父,如果可以,请您不要亲自给祝大宝拔牙。准备好汤药后,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