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说有人证实太傅包藏祸心,人证物证俱在,新官上任还要“三把火”呢,更何况一国之君,鼓励朕按理法处置。
他们拿顾怀身世做文章,对太傅开刀,这简直不要太荒唐!
父皇早认了皇叔,父皇早——偏袒了太傅?
“李渊,真要这样?”
“是的,皇上,皇上您想想,失去了太傅的帮助,以后顾怀不就只能依靠您了。”
“可是太傅?”
“等到呈堂清算的时候,将过去三十年的功来抵此过,只不过是让太傅提早告老还乡而已,您也要体谅一下太傅年老了不是?”
可是当官最讲清白,更何况太傅一家还是文人风骨,不容污点。
“到时顾公子还会感激您呢!”
鬼使神差全权交由李渊办,办成这个样子,真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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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了?朕是想——”
“想什么?想他死吗?”
皇上极力补救形象,却被顾怀打断堵得哑口。皇上歪头。
“罪名是什么?”
“罪名?”
“折子在哪?”
折子?李渊并不曾让他看什么折子。
顾怀翻箱倒柜。
吓得皇上呆滞,他是疯了吗?
顾怀找到了加盖玉玺的批折:
【臣请上奏,今已查实,皇顺三年,还是太子太师的顾玉松为一己私欲,偷藏皇子——】
【致使兰贵妃承受丧子之痛,溘然长逝,至亲兄妹尚且如此。此人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而此时推出的九皇子身份有待核验,若为假子,其心可诛——】
【现有证人太师府人,及其附言——】
顾怀着急地翻看这一垒本子,折子下还是折子,无数封检举,都未属名。呵,子虚乌有地捏造,搭好戏台,却不敢登台来唱。
“是谁写的!谁准他们这么写的。”
“皇上,皇上,哈哈,”顾怀跪地,哭着求着,“您信吗?”
“您把太傅放出来好吗?”
“皇叔?”
“您怎么了?然儿做错什么了吗?”
顾怀看着这位年仅九岁的天子,收住情绪,抺抺眼泪,离去。一路上边哭边笑,跌跌撞撞,往诏狱去。
李渊在顾怀走后才出面,跪在皇上跟前一顿乱说:
“顾公子怎么这样?”
“不识好人心,都不知道体谅皇上的良苦用心。皇上!不只太傅,慢慢地该把顾公子的权拿回来才好。这样他就会乖乖听您的话了。”
皇上:父皇,如今孩儿才想起恨你呢,您为什么要把皇叔送给别人,不问问然儿需不需要?
“你可住嘴吧!自去敬事房领罚。”
“是。”李公公没想到会罚他,小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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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诏狱。
“大人,大人——”太傅从天窗窥得光亮,判断不出几时,只怕是到第二天了,心儿该醒了。
狱卒停下巡逻的脚步,不客气道:“什么事?”
“大人,现在是几时了。”
“嗯——巳时!”
刚换他巡房不久,不然还不好说这潮湿昏暗的地牢能猜得出是几时?
“多谢多谢!”
狱卒点头应承一下,又问旁边的长辈:
“他谁呀?住这么好的牢房?也不用挨打?”
“哎,怕是人证物证俱在,却是假的。又不好放,又不好——”
老狱卒提起右手直抺小狱卒的脖子,小狱卒后仰躲开。
“就只能一辈子待在这喽~”
老狱卒走在前面。
“啊,老顽皮,你逗我呢?他是谁,你都不认识!搁那瞎扯掰。”小狱卒搁后面不服他的老者架子。
“不好意思,借过!”
前面老狱卒侧身,一位纤瘦的公子哥撞上后面年青狱卒的肩膀。
“嘿——”狱卒伸手扳过那人身子,下一秒就要骂人,但一见此人清冷又柔和的双眸,顿住了,收回张开五指的巴掌,合竖一食指,无处指放,划了半圆,指了指老狱卒,收回手:
“小心点——”
“谢谢。”
虽说是谢谢,那人却是委屈得要哭了一样。
小狱卒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收回恶相,转向老狱卒,剜了一眼。
老家伙,自己让路了,也不提醒我让路,差点难为了贵人。
待那人走后,小狱卒才松气,抚平衣肩上的褶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来诏狱的都是彬彬有礼的公子了?”
老狱卒摇摇头:你这个虎子。整天傻乎乎的怎么在宫里混。
“那是九王爷摄政!”
“嘿?你还唬我。他生得那么白净瘦弱,我说他是女扮男装,待字闺中的小姐,都比你说的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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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将军府。
言夫人让桃丫头念边境回来的信条,听后长叹口气,拿过信再瞧了一遍:
母亲,天冷了,勿要在寒风里呆看果树熏烟,着凉了,孩儿会担心的。
院里,桂花,可是一切安好?想必孩儿托久久选的保暖品,已送到了您的手上,合不合心意,怎么不来封信?想之。
“桃丫头,让阿梨为少爷院中的花树多熏几次烟,铺几层草,只此一颗,勿要像前院的果树,冻死就没有了!”
这孩子哪里是想她?分明是想问顾怀的近况,可这太师府已是众矢之的。他爹定不定怎么瞒过他的,我又怎好透风?
这事最后怎样还说不定呢。
桃丫头在一旁磨墨,言夫人执笔回信:都好,勿念。
西院,浓烟徐徐升起,弯弯绕绕,从密匝的枝叶里出头,快速地冲向天际。
言夫人心想:小心小翼不如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