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这场失败的交“手”,让他再次反思了自己婚姻生活真实的状态。
四个女儿已经长大成人,有些事,也到了提上日程的时候。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第二天清晨,人事BP本来只为自己昨晚的失态而感到尴尬,还觉得丈夫一定会像往常一样,看在她是家中挣钱的顶梁柱的份上,一如既往地支持自己;现在看到丈夫一脸沉默,她反而心里没底了:“昨晚是我不好。让你倒胃口,不好意思。”
“你别怪自己了。”丈夫轻轻地举起咖啡杯。在这个家中,最响亮的永远是人事BP的吼叫声。他早就习惯蹑手蹑脚地完成生活中的全部步骤。“是我没用,没让你尽兴。不过,你也不用忍耐太久了。”
“你说什么?”人事BP的声音,又不自觉地尖刻起来。
“这么多年,孩子们多少都知道了。我也不想瞒你。我们离婚吧。”丈夫叹了口气,转身从书房拿了一叠纸出来。
“呵呵,你想都不要想。”人事BP抿紧了本就薄得不见的唇,扶了扶眼镜:“你可以去睡世界上任何你想睡的人,我无所谓;但是你想离婚,没门。”
丈夫冷眼看着被人事BP用意式浓缩咖啡浇透的、离婚协议书,面无表情。“下个星期我就搬出去住,我们州十八个月以上分居条件满足,就可以离婚,这你是知道的。”
人事BP怎么不会不知道。她爷爷是当地的法官,生前虽然只判过工程欠款这样的民事纠纷案子,却也足够让她这样的三脚猫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懂法的人,
她无视丈夫的身影,直接拎起包,穿上高跟鞋,去乘开往市中心的小火车。一边走,一边被高跟鞋里不知何时混入的石子,硌得流出了眼泪。
她怎么能哭?这个周末,下个周末,下下个周末,她还要跟各种各样的男人“打网球”。那些人不知道她昨夜失禁的糗事,估计还会事后吸吮她的小腿肌肉,大肆地称赞她徐娘半老的美貌。
他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会不会是家里那个,菲律宾来的清洁工?不,那个清洁工年纪太大了,她倒是带来个女儿,今年才十九。
还在胡思乱想,人事BP到了公司,刚坐到办公桌前,就收到了一份通知。
是公司法务合规部门发来的调查函——银行的一个大客户,状告银行渎职,违反了对客户的信托责任。
这和她一个人事有什么关系?
人事BP定睛一看,状告银行的客户不是别人,正是大户之一,某市的劳动局员工退休金;而状告的理由,恰巧是银行代这个退休金账户投资的,般若基金。
看到这个基金的名字,她现在才慢慢回忆起来。就在几星期前,龙玛茵曾经给人事部门写过一封信。
龙玛茵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本来已经没什么人在上班了;可隔壁投资管理组,有个跟白克薄平级的沃迪主管,突然抄送了一大堆人,给吴索夫发了一封信:
“吴索夫,我想问问,般若基金的研究报告,你什么时候能交?这个案子我们已经审了一个半月,你的报告现在是拦路虎。”沃迪主管这封简短的邮件,或许是因为等得太急,语气并不是非常客气。
吴索夫在整个部门里拖拖拉拉,出尔反尔的个性,龙玛茵这几年见证了不少。比如口头答应一个报告下个星期交,转眼就会抵赖,说自己什么日期都没承诺。银行出于风险控制,也不可能让任何事情都落在纸面,毕竟要防着监管机构控制邮箱记录,上门审计突袭。然而沃迪主管在组里德高望重,平时是说一不二的个性;他看上的投资案子,拿刀抵着脖子都要四角具全地扶上马。
“你要敢耽误他挣钱,下一个被开的就是你。”金四喜曾对龙玛茵如是说。
好死不死,这般若基金,变成了沃迪和吴索夫斗法的修罗场。般若基金早在十年前,曾经被银行发掘,作为种子投资人,牵头集资来投资过。既然是种子投资人,便对般若基金有直接控股权,相应地也比别的有限责任合伙人,也就是一般的客户,要承担更多的管理责任。
因此,十年前投资般若基金的时候,银行需要支付的费率,是渗透制的——与其每年收取一定百分比的管理费和分红,银行会直接承担特定条目下的所有费用。比如般若基金要买10台电脑,可以直接跟银行要钱;要租借三个服务器,可以直接跟银行要钱;每年基金需要外部审计,可以跟银行要钱……基本上只要不是般若基金自己闹出来的事端,比如被政府机构因为交易或者合规的问题罚款,都可以直接大手一挥,把报销单据转发给银行。
然而这种买买买的事,便需要吴索夫这个团队实地考察。电脑也罢,椅子也罢,就需要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