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你要学会放手。”人事无力反驳,只能把压力给到龙玛茵:“如果你没法自己过掉这一个坎,你就不适合在这个团队工作。”
鼻间轻笑,龙玛茵嘴角完成嘲弄的弧度:“不适合在这个团队工作的,恐怕另有其人!”
人事推说自己还有跟高层的会议,潦草下线。
龙玛茵点击了停止录音键,重新开了一档,顺手邀约了白克薄进行一对一的视频会议。
“白克薄,我想向你反应一下,我最近和吴索夫的工作情况。”龙玛茵搬出手中一大叠打印的邮件,波澜不惊地展示Outlook底部边框显示的计数:“吴索夫最近经常在邮件里跟我写,‘这封邮件不需要回复’,意图就是制造假象,想让看的人觉得我回复邮件过多。其实我回复邮件都是为了记录他的口头指令;如果不记录,他在我交付工作成果以后就会抵赖,说他这也没说过,那个说了我没做,让我防不胜防。”
白克薄反叉着双手,不紧不慢:“你们两个的邮件有时候我也看到了,还是口头沟通比较好,邮件上你来我往的,像蓝色小鸟网页上双方对线,效率不高。我今天看到,你和吴索夫的位置拉了好远,这样不好,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你们团队出了什么事情。要团结,要合作,吴索夫叫你去,你就要去。”
“可我有焦虑症,他一见到我就大喊大叫,自己拒绝审阅我的工作,还要怪到我的头上。我如果不留下书面申请的记录,他就怪我不提醒他。”龙玛茵本能地觉得委屈。
“你的职责就是完成吴索夫的指令,吴索夫也有随时修改自己指令的权利;他要是没空,你就换个时间问他,没有必要发这么多邮件。”从口气判断,白克薄的耐心已经到极点。
如果之前还不明白,龙玛茵就是个傻子现在也明白了。人事这样,吴索夫这样,白克薄这样,从头到尾,都是合作演出的一场戏。龙玛茵不管有多少心理疾病,只要能踢走,就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他们也不打算依法辅助。
只有卡多拉这样的本地人,一辈子哪里也不可能去,就在当地请律师耗死银行的本地人,才有可能享受法律规定应有的福利。
龙玛茵磨着牙,面带微笑地结束了对话。
她保存了两份录音,顺手点开了心理咨询的手机应用。龙玛茵决定,要及时通过心理医生,来记录自己现在的症状,尤其是被公司违法拒绝基于龙玛茵焦虑症,提供辅助用工条件后,自己更加严重的心理疾病症状。
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心底的神秘声音提示着。
一旦要把精神损失录入医疗档案,那将来上了法庭,公司方面有权要求龙玛茵的心理医生提供证词。而心理医生出于职业道德,必须最大程度拒绝提供龙玛茵心里咨询诊断的证词。找到一个合适的、靠谱的心理医生,此时就成了关键。
要想把精神损失归因到公司,就得在逻辑上证明,龙玛茵从生下来就是一个健康快乐的儿童,青少年,和成人,没有什么隐秘的痼疾,完全是因为到了银行,经受了银行的非人待遇,她才变成今天这幅残破不全,千疮百孔的样子。
真的要把自己的隐私公之于众吗?有没有什么不可说,不能说,不愿说的事情,是龙玛茵羞于启齿,不想袒露给世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