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紧着又说：“梅露，你现在就出去跟那个年长女仆说。”

芙舟失败了。他停步看窗外夜色，朦胧的遥远的孤独的。

那高傲的月亮没有施舍给他温度，而是嘲笑着他：自私的人就是这样一个下场。

如果是朗语，他们一定不会献出朗语的吧。

梅露路过了芙舟，拉开门的瞬间回头看，见到芙舟眼中的晶莹像灰烬堆积。

可是芙舟就是芙舟，不是朗语，即使有时会质疑自己，也要尽可能保全自己。

梅露跟那位年长女仆说着话。

芙舟慢慢飘近，露出一个枯萎的笑：“我想去换身衣服，楚湛喜欢浅色。”

梅露有些小震惊。

女仆眼中冒出惊诧之色，虽然不想同意他再去换衣服，听到他这话，还是点了头。

身后的薛仁早已料到他是这种人般，哼笑了声。

小智哑声道：“原来献祭芙舟，就是所谓的生存赛。”

芙舟想好了对策，一是讨好楚湛来保全自己的身体，从而也叫楚湛不再玩这血腥的游戏。

二是趁换衣服期间拿上一把刀，如果楚湛要开展恶行，那就用刀结束这一切。

毁灭吧。他一边上楼梯一边闭了闭眼。

他想他的结局应该是后者，应该是会用刀结束这一切。

这是一套优雅的白色套装。

是苏文谦专门为他们订购的其中一套。这套装安静优雅，李光明曾说过：“很适合芙舟。”

确实再适合不过了。虽然朗语在芙舟心目中各方面都均匀漂亮，但这件套装明显适合纤瘦一些的人穿。

是男装，所以杳杳是穿不了的，肩部对她来说会宽大些。相应的，木铃也是穿不了的。

芙舟穿上这洁白的套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室内没有开灯，脸上被蒙了层纱一样看不清晰。

这洁白的套装好像有生命力，是朗语，李光明，杳杳还有木铃在沉睡的服装中等着他。

等着他解救。木铃那半睁的求助的眼睛，朗语那开朗善良的笑容，李光明那常常受惊的心脏，杳杳那温暖的一个回眸。

门被年长女仆敲响，她贴耳到门上倾听。

室内的芙舟像动了的月亮，将一把绚烂的蝴蝶刀放进外套的内口袋中。

“我好了。”随即芙舟走到门边。

门被拉开后，女仆看向他，打量他两秒，笑道：“浅色很衬你。那么就跟我走吧。”

只有小智为去往主楼的芙舟送行。站在楼上的小智一脸不情愿看着。

芙舟随女仆出了宿楼。

女仆叹了口气，不是为芙舟即将在楚湛那儿遭到的玩弄而叹气。

叹的是楚湛有了芙舟这专属玩具，终于可以消停会儿了吧。楚宅里的一切都需要久违的安定。

芙舟去往主楼的途中，得知这一切的小莺候在苏文谦书房前求见。

与小莺想的一样，苏文谦这次也打算用公事繁忙来旁观。

踏进主楼前，芙舟抬头看月。

其实他的心境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或许面对做不到的事情不需要恐慌，而是需要直接踏入。

夜风阵阵树木沙沙，一瞬间像是遥遥的夏季来临。那月亮就在眼前，不必伸手触摸，它存在了芙舟的眼中心中。

芙舟踏入了主楼。

楚湛在室内花园里等着他。狼犬也在，狼犬很期待见到芙舟，已经翘首以盼。

片刻后，女仆推开花园的门，一身白的芙舟出现在楚湛眼中。

竟然换上了白色套装。楚湛一手撑额瞧着，黑眼睛是波光粼粼。

这套装看起来有点像婚服不是吗，那么优雅。他的小芙真是太乖了。乖到他的心尖上了。

女仆对芙舟说：“去吧。”

芙舟没有看楚湛。狼犬朝他奔跑过来，莫名其妙。他刚往前走一步，狼犬的爪子就到了他腿上。

“哎哟。”女仆这话是为了讨好楚湛，“它很喜欢你呢。”

芙舟漠然不语，拿开狼犬的爪子，没有看狼犬那双闪烁的眼睛。

女仆看过楚湛的表情，做出一副对芙舟很亲昵的笑容：“那我先走了。”

芙舟没跟她讲话，她走了。门被她合上了。

“快过来。”楚湛笑道。

狼犬听到这话往回走，芙舟跟在狼犬后面，边走边抬眼看去。

他纤长的睫毛像翩飞的翅膀抬起来，毛茸茸的，又轻盈，刮了一下楚湛的心尖。

楚湛穿一件V领的酒红衬衫，袖子看似很飘逸，袖口处有一朵真丝做成的玫瑰。

玫瑰的花瓣也是红色的，长长的尖形花瓣搭在他的手背上，顺着他的指节凹缝下垂。

“怎么没戴铃铛呢？”楚湛的笑浓烈醇厚，比玫瑰更艳美。

芙舟僵步，忘记戴了，根本也不想戴那种东西。

见楚湛还是笑着，他便柔声道：“忘记戴了，你不会怪我吧。我今天，穿了你喜欢的浅色衣服。”

“你现在是真的还是假的？”楚湛问的是他这副模样是装的还是真的。

“真的。”芙舟走到他面前，垂眼看他的眼睛，扯出微笑：“我就在你面前呀。”

楚湛心头一跳，奇异的感觉从心头蔓延至全身以及大脑。

他做出反应，将芙舟拉一把，准确吻上芙舟的唇。

这是真正属于他跟小芙的第一个夜晚吗，夜还很长呢，他闭上眼睛深吻芙舟。

可芙舟却是冷静睁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