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葛匍匐在南方凌脚前,再三磕头,“大人,殿下,我当真不知,他会是您的人,饶过我一回。”
南方凌望着地面上被她磕出来的血迹,冷笑:“不是我的人了,就能随意侮辱?”
她撩起袖子,神情如沐寒冰,关上了房间的门。
过了一盏茶,南方凌从屋子里出来,金铜守在屋外,给茶水探探温度,又些烫,晃了晃才送到南方凌手上,眼神往里瞥了瞥,时葛的背影一抽一抽的,露在阳光下的半张脸青紫青紫的。
打得不轻啊!
南方凌接过来,杯盖掀掉茶水上漂浮着的茶叶,“不是让你看着她们?怎么过来了?”
金铜答道:“是家主,让把那些人放了。”
南方凌放下茶杯,“谁来讨人了?”
“平邑王和两三位在朝中与时葛交好的同僚都站在府外,要咱们给他们个说法。”
南方凌笑:“说法?本郡王当然要给。”
金铜对南方凌多了解,一言一动便知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她制止住南方凌的暴动,道:“等等,主子,你要不先去见见家主?”
南方凌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吃了个闭门羹的金铜:好好好,只希望您别到时候后悔就行。
……
深夜,平邑王府歌舞升平。
“报!”声音急促,与这殿内的景象显得格格不入。
平邑王啧了一声,大半夜的,饶人好事。
她怀里倚着个穿着暴露的男子,冷冰冰道:“说,要是芝麻点事都来汇报,就赶紧滚蛋。”
外面那人回道:“是….常安郡王,她……把春风楼给烧了。”
平邑王本来安闲地就着怀里男倌的手往嘴里倒酒,一听到“烧了”噗呲一下,酒全喷了出来,她身侧的男倌见势赶紧给她擦擦。
“什么玩意?把哪儿烧了?”
“春……风楼。”就大人您老去的那家。
平邑王:“她怕不是疯了吧,就为了给个哑倌出气?”她凝神,思索着白日里忠勇王还将那些人给放了,晚上就派她女儿把春风楼给烧了?
给她示威?先赏口糖再打个巴掌?
平邑王赶紧喊来府中管事,“咱们平时那些账没出岔子吧。”
刘管事答道:“主人不必担心,虽您平时是好玩了些,难免有些账赊在外,其中也不乏有欠在春风楼的。不过没关系,交给小人,小人给您办得妥妥的。”
平邑王第一次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刘管家,“你怕不是忠勇王派来的奸细吧。”
刘管家毕恭毕敬:“主人,老身一片丹心呐!”
平邑王挥挥手,也是,刘管家跟她都多少年了,虽然平时难免不靠谱,但是在小事上还是很靠谱的,要不然她这个平邑王还能安生到现在?
“算了算了,我信你,你叫手下那些人安分点,本王今日卖着老脸还能在我那表姐面前求求情,哪晓得我那外甥女闹起事儿来丝毫不带犹豫的,本王可治不了她。”
刘管家:“那时葛呢?”她可是以前最会拍主人马屁的。
平邑王点点依偎在自己怀里人的胸口,说起狠话来眼睛连眨都不眨,“她要泡人家一个清倌,关咱们何时,本王向来讲究你情我愿,是不是,美人?”
美人含情脉脉,恨不得和平邑王立马共度春宵。她挥挥手,“好了好了,时葛怎么样就由着她的造化吧!”左右别惹到她身上就行,她们母女两个,心一样一样的狠。
——
忠勇王府,垂杨柳叶,阵阵清香,正是品茶的好光景。
南知箐在干好的茶篓里仔细挑选着,极有耐心。
“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南方凌褪去了往日的不羁,端着冷漠对着南知箐,“要烧春风楼也是我的主意。”
南知箐继续悠哉悠哉喝她的茶,像是对南方凌此刻极度暴躁的样子视而不见。
南方凌抢过南知箐手里的杯子,喝喝喝喝,让她喝。
南知箐抬眼,少有的正色:“你在斥问谁?”
“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让你目中无人到这个地步,就连上次在陵山……你可曾知会过我半句,自作主张行事,若是你失败了,可有想象到过后果。”
南方凌不服气:“我有分寸。”
南知箐站起身,“你有分寸?”
“你有分寸,怎么当时出现命案的时候,无从辩驳;你有分寸,怎会由着你的性子就烧了那么大个春风楼。其中牵扯了多少你可有想过?”
“你现在能相安无事,是因你冠的是南家的姓,依得我忠勇王府,你以为你空有名头的常安郡王有几斤几两,就能让朝中的人望而却步?”
“凌儿,你太冒失了。”不多加管束,日后怕是要出现大问题。
南方凌抬头,“可这不关暮雨的事,况且你之前同意我和他……”
南知箐:“你一而再再而三为一个男子冒失,一次我且能理解,但这是第二次了,若让他再与你待在一处,只怕还会再生下祸端。”
“噗通”南方凌跪下,道:“母亲,这都是我一人的错。”
南知箐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居然为了个男子向自己下跪,心中莫名冒出股不知名的情绪,有难受,也有苦涩。
“一个月前,本该在藏州服刑的安广王祈年嫝在边地出现消息,煽动流民暴动。北疆本就在坐观山虎斗,如今新帝根基不稳,担不得如此动荡,你也跟着一同前去处理吧!”
“你若是成功,我就带他来见你,若是失败,就本本份份找他家好儿郎娶进门。”
凉风习习,拂过南方凌跪着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