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柚闻言往后一退,一皆弱女子被拖入柴房强行堕胎,这是她落入花朝的时光内从未耳闻的。正欲愤懑,又隐隐听见一阵古琴声,声声清幽,撩动心弦,挠人骨髓般。
顿时转念心内自嘲,道自己荒谬:“你慌什么,好似你救得了似的...”
迎春对她的举动并不以为然,帕子擦拭泪花,那双眸之中只有落梅离去之事的无措与担忧。青柚牵强笑笑,摸摸她的头,道:“你别怕,织叶嬷嬷平白无故,应是不会伤害你的。”
“不!”迎春忽然惊诧一声,那腔调说不出的怪异,后多有惶恐四下张望,手心紧紧攥着那只果糖香味的帕子。
只见她额间直冒冷汗,眼神空洞,更像是想起了什么场景,良久才轻声道,“你不明白,不只是她,先前与我同住的慈素、蕊知,她们都、都被织叶嬷嬷带走了的!”
“都?”青柚道,抬头直视她,可小姑娘眼里只有些泪花,也不知那嬷嬷面目多丑恶,能吓得她这般。以至于落入丝缕可疑中,她这一番稀里糊涂的解释倒更像是某种信息传递。
虽说花楼里嬷嬷带去堕胎大致是寻常之见,可这迎春受到的惊吓显然不是那么单纯的一回事——这织叶嬷嬷必定有鬼!
“姑娘,你可知柴房在何处?”
迎春闻言手颤抖地更密了,她连忙双受手握住青柚手腕,力道之大引得青柚吸气,只听迎春凑近她耳边颤悠悠地说:“只有我知道她们去了柴房,你若是也去了,我,也会被弄死。”
她的食指不安分,从青柚手腕滑到腰间,直到撩响她腰间的狐狸牌子。
当啷一声,青柚迅速蹲下一记扫腿,那姑娘显然也是练过的,幽幽一转贴附在青柚后背,那指尖更是不怀好意地压到她的脖颈。
“你究竟有什么意图。”沉默片刻,见迎春没有别的举动,青柚吐出几个字来。
“也无事。”迎春呼出一阵气息扑在她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
又是一阵果糖气扑鼻,青柚身上骤然一轻,迎春的压制离了去。待她立稳,却见对方眉眼弯弯,羞怯带笑地立在原处,好似方才发生的种种只是青柚的幻觉。
她自知此时摸不出这迎春的底细,想来也不是好招惹的女子,心道:“好生厉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当下并不是她好奇心作祟,与不明路子的人过招的情况。
好笑,她还没寻见弟弟跟顾姑娘呢。
于是蹙眉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散衣袖的灰,向迎春行了个拜别礼,言语柔柔:“姑娘若无旁的事宜,小女子先行一步,不叨扰了。”
那迎春转了个身靠在楼梯扶手,吹灭身侧一盏烛火,全然似没看见她,直到青柚皱眉缓缓往后退,那模样瞧着也不打算再说些别的。
可待青柚转身上了楼梯,上了楼,一阵女子惊响,她立即往楼阁之下望去。那惊呼源于一层的酒客姑娘,只因那迎春忽地跳起来,半截身子越过扶手,悬空在扶手之外。
一众姑娘在底下唤她,纷纷言语:“迎春!你又发什么疯!当心织叶嬷嬷一会子教训你!”
诸如此类言语叫骂,迎春皆不做理会,她只仰面瞧着楼上的青柚,笑着嚷嚷道:“莫要忘了我要的栗子杏仁酥!我每日都会在此地等你的!”
青柚探着身子注视着她,鬼不知觉地点点头,暗道一声心悸,收回视线上了楼。这姑娘未免太古怪,没有什么栗子杏仁酥,想也是话里有话,要她去瞧柴房的事宜。
她细想,这极乐阁蹊跷频生,当下还是该寻到裴慕玉鹤才好,随留意着这三层楼阁的布局。
迎春于这极乐阁里年纪不能算大,举止言谈在众女眼中只是小孩子的顽性,她这一闹,一层的姑娘无可奈何白了她几眼,随即安抚身旁酒客男子。
楼内厢房门推开好几扇,正中间里头出来的姑娘门打趣她——“哟!春儿又让哪位郎君带点心啦?”
“哼!可别忙着那我打趣!我的点心你们哪回少吃了?”迎春摆正身姿,用那帕子按压着面部,又是往日的灵巧样,她迈着步子入了那姑娘的门,用那帕子掩盖住酒客的双目,一众欢愉,耍那迷藏。
婢女摇摇头,合拢那门,只道她这是肆意甚至颇有无理张扬。
只是后日听来都成了可怖。
吱呀一声,阁内楼三一间厢房从内推开了门,几名腰间系着木牌子的婢女抬着几件丝绸盖着的物件出门,平稳地放在了楼道内。
“麻利些,万一嬷嬷来了,咱们一点儿油水都捞不着。”末尾出来的婢女端着最轻巧物什,只一精巧碗碟,里头放着紫葡萄。
婢女放下手中的桌角,道:“蓓儿!同样是做事的,怎么你的皮子好极了不是?姐妹们做事你站着,说不过去吧?”
“随你们说去,你们要做奴婢就做,我可不愿。”蓓儿无所谓地抬手,全然没听进去,她理理云鬓,开口:“若是非得比个高下,我自然是比你们的皮子好些咯。”
“都是花楼婢女,你这小蹄子真给自己脸了!”有人嗤笑,看来蓓儿姑娘的人缘凉透了的。
“你们消消气呗,咱们哪能跟人家似的,某些人心想着今日入大官的门呢!”另一人拍拍她,语闭皆是冷夏,又有人接着话,道:“今夜来的大官你也能够得上?我看嬷嬷那紧张样儿,兴许是江湖上的人,蓓儿你若是真被瞧上了,我们可不愿给你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