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莫梁远的手,按在了肚脐下方一寸的地方。
指尖下的皮肤柔韧细腻,和肉眼所及之时联想起的触感如出一辙,但莫梁远几乎是立刻皱起了眉头。
“……疼?”
沈星河从鼻子里“唔唔”两声,不知道是在回答“是”还是“不是”,他低着头,很认真的牵引着莫梁远的手从自己的肩头一路摸到腰窝,最后落在圆翘的左臀上。
“……嗯、嗯……”疼。
莫梁远长了一双很黑很黑的眸子,这让他看什么都有种莫名深沉的感觉。
就像此刻,明明他跟僵住了似的,整个人直愣愣的定在原地,你却觉得他只是陷入了某种沉默的思绪中。这种接近静止的时间,在他抬起头对上沈星河茫然的双眼时被倏然打破。
莫梁远把手噌的抽了回来,在沈星河茫然的眼神中转身离开了房间。
沈星河光着身子,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
傍晚,巷子里慢慢聚集起人声。
对面刘嫂家的儿子回来了,他今天没等到晚饭后就挨了一顿打,听着像是在他床底下翻出了藏起的游戏机,卖糖糕的三轮从窄巷前徐徐骑过,吆喝声一点一点打着圈掠过耳膜又慢慢飘远。
院里正朝门口的那间卧室的门虚掩着,莫梁远经过的时候瞟了一眼,冷冷清清,连锁的位置都没变。
“砰——”
塑料桶落在地上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澡堂到卧室的距离不短,莫梁远这一怒淌着汗忍着暑气拎来的甘泉瞬间少了半盆,他却连个眼神都没给。
莫梁远看着光溜溜站在院里跟一小孩对眼的沈星河。
……脑子快炸了!
刘明挺机灵挺皮一小孩,挨打的速度永远赶不上闯祸的速度。他在和刘婶经年累月的对峙中积累了丰富的游击经验,对危险的反应速度几乎是下意识的,莫梁远还未动作,他已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院外疯了似的撒丫子狂奔。
前脚都已经跨出院门大半步了,被一截铁似的的腿骨绊了个倒栽葱。
莫梁远揪着后领把人脑袋从土里挖出来,照着脑袋就是“梆梆”两声,“还跟不跟别人家里头乱窜……嗯?”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大哥…大爷!您就是我大爷行不?”
刘明觉着自己真是太倒霉了,刚被妈拎着衣架子打出来,想找块清净地躲躲,进了对面院子没两分钟碰上一光秃噜蛋,他当时就乐了。
这大宅院里用个水挺不方便,洗澡得走半里多地。院里的猴孩子没个正经,两三下脱个精光,抱着个盆挡着腚就往澡堂里冲,经常把路过的小姑娘吓得红着脸直骂:害不害臊!
没想到今天碰上个比他还不害臊的,看着还像个小大人,可不把他乐着了。可惜没乐两下,冤家就找上门来了。
“大爷您就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您这头院里正洗澡啊……”
“滚。”
不等莫梁远大发慈悲赏他临门一脚,刘明抱着没几根毛的脑袋连滚带爬,溜了。
教训完隔壁的熊孩子,剩下的半桶水也凉的差不多了,莫梁远拎起桶,抬眼,那谁正躲在门缝里偷偷瞧他呢。
那点珠玉似的白要顺着门缝淌出来般的刺眼。
想起这玉色刚刚在赤条条站在随时会有人进来的大院里,莫梁远忍不住龇了龇牙:傻样……!
没再看,一抹脸走了。
再回来的时候,院里已经没人了。进了卧室,那乱跑的罪魁祸首正窝在被子里,露出柔软的发顶和探寻的眸子,乖得跟只猫一样。
莫梁远放下桶,又去取来脸盆和毛巾,站起身,“过来。”
沈星河从被窝里钻出来,赤着脚站到他跟前。
温热的毛巾抚过伤处,没轻没重,要把那些藏在伤口里的灰尘泥污都拭净。沈星河不会喊痛,被擦疼了就眨眨眼睛哼哼两声,过会还是叫抬胳膊抬胳膊,叫转身转身。
白净的两面被热毛巾捂得泛粉。
莫梁远看着他那副乖巧的模样,刚刚生的那点气不知不觉间被撇到了脑后,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十分耐心的给人擦着身子。
沈星河乖到让人心软的地步。
莫梁远不自觉放轻了动作,“疼不疼?疼的话要说……”
沈星河仰着脸看他,好像没听懂。
随后拿胳膊把人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