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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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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小各庄,雪霁初晴。

脚程快的薛家小厮先到一步,燃上炭盆,又将议事厅里外仔细巡视一遍。今日是他们家少夫人第一次来,各方面小心些总没错。

管庄人笑着上前搭话:“知道少夫人和二公子要来,提前几日就着人来打扫了。”

那几个小厮道:“想来你们也是知道少夫人的,若有偷懒耍滑、藏奸纳私的想法,趁早收了。今日还有贵客在,都打起精神,小心服侍着。”

周老汉年轻时就在小各庄做管庄人,算是薛家用惯的老人,一做就是二三十年,向来勤谨本分,没出过什么大纰漏。当年薛家也是看着他这一点才将他派到这边打理田庄。如今祖孙三代都在小各庄扎了根。

“爹,您怎么心神不宁的?大公子来,甚至当年老东家和东家来时,都没见您如此。不就是少夫人和两位哥儿公子么,他们养尊处优惯了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次来八成就是走走过场。您老是老把式,这庄子上的事,大概齐交代个一二分也就成了。”

“少混说!哪怕派个牵马小厮来视察,那也是主家的差,我们都应当好生敬着。”

周老汉严厉训斥了儿子几句。这些天他是听到些风声的,知道这回小各庄很可能更名改姓。改朝换代谁不用自己人呢?佃户们仍可以在此种田耕作。可他作为薛家派来的管庄人,想必是要被赶走的。

唉,那也是没办法。周老汉站在议事厅门前台阶上向远处看,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雪大路滑,两辆马车白绒绒的雪毯上行进。

厚重的雪缝中露出些蓬勃的深绿之色。

“今冬雪大,等春天开化,冬麦攒了这一冬的能量,就能借着雪水滋养抽枝发条了。”

庄聿白放下车帘,捡了块薛启辰递过来的果子。

“没想到琥珀兄竟然连种田都会!”能到庄子上来玩,薛启辰已经高兴好几天,“去岁秋天你将那什么新型堆肥术的方子送了来,没一个管庄人敢用。是我兄长下了严令并亲自督办,薛家名下所有庄子全部用这新肥,若有减产薛家全部承担。我是不懂的,但据说用了新肥,佃户们都夸苗情明显好过往年。”

庄聿白眼睛渐渐圆了:“我以为大公子会先试种一部分,以观后效。”

正说着,车停了。

苏晗已下车上马,一袭大红猩猩毡斗篷雪地中分外亮眼。

“上马,跟我走!”苏晗勒缰控马,冲跟上来的二人扬下手中马鞭。

“啪!”苍茫天地间响起一计脆响,姐弟三人纵马朝前奔去。

一般田庄视察大都看看账单子。账目都是现成的,此前早按时送至苏家,再看还是那些。

苏晗决定带二人先去实地摸一遍情况。马车笨重,走起来慢,围着庄子转一圈估计小半日过去了。不如骑马来得快。

从田亩耕种情况,到池塘船只渔网状态,再到公用牲口马车农具等看管状况等等,几人地毯式勘查了个遍。炭窑在山上,林深雪厚且没有向导,几人便暂时没去。

姐弟三人一身雪气来至村口时,一众小厮、周老汉及庄上管事主任早等候多时。各个脸上错愕。他们还在这苦等呢,哪曾想少夫人竟从庄子里过来。

苏晗退去大氅,仍是一身利落管家娘子装束,端坐于小各庄的议事厅主座,顾盼生辉,不怒自威。

她摊开周老汉递上来的数年账目,找到最近的,同庄聿白和薛启辰一同翻看。边看边眼神交换,三人心照不宣,暗暗和方才实地看到的情况做核对。

该说不说,这周老汉管庄还算勤谨诚恳,没有猫腻,账目也清楚。而且庄子中各处井然有序,即便知道主家来访临时收拾一通,也收拾不出这般光景。必定是平时也如此。

苏晗先说了几句客套话,请管庄人将庄子里的情况细细介绍一遍。

虽说这少夫人一介女流,两位公子又都是哥儿,但从几人行事做派来看,一辈子老江湖的周老汉却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周老汉自不敢懈怠,将庄中佃户人口、田亩等级数量、去岁产粮情况,山中水塘所出等等一一又说了一遍。

几人认真听着,时不时递个眼神。

庄聿白刚见管庄人时,看对方年岁如此大,心中还在打鼓,一番介绍下来,再次印证“薛家严选”必为精选的道理。

“都细细介绍明白了,可有什么遗漏?”苏晗放下茶盏,目光扫了一眼堂下。

看去文弱单薄的少夫人,只轻描淡写一眼,带出的威仪便让堂上众人各个噤若寒蝉。无人敢吭一声,无人敢动一下。

周老汉硬着头皮上前:“都介绍完毕,并无遗漏。”

“可是扯谎。”苏晗声音不大,也算柔和。

周老汉冷汗却要下来了:“并不敢呐,少夫人!”

“我来问你,账簿上记着圈中有牛4头,方才我与二位公子去看,确实是4头,这不假。”苏晗顿了顿,看定周老汉,“可这是去岁冬月末的事情。如今正月过去大半,圈中算上那头是刚满月的小牛犊,才是4头。少的那头牛,哪去了?”

周老汉扑通一声跪了,接着人群中有几人也陆续跟着跪下。看来此事确实有猫腻。地上这几人皆是此事知情者,或者说犯事者。

屋内一片死寂,乌压压一屋子人,却连一声呼吸都听不到了。

庄聿白看了眼薛启辰,眼神示意他注意表情管理。下属面前,此时任何稍显惊讶的表情都不合时宜。

去岁上交账目时,圈中确实是4头耕牛。临近年关时,连日大雪,往外运炭遇到了些麻烦。周老汉讲述前因后果,表情愈发凝重:“是老朽临时起念,动用了耕牛。原只想借个力,谁知山路难行,那头耕牛……嗐!”

耕牛对庄户人来讲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折损一头耕牛,比折损两成生产力还严重。

政府向来明令禁止屠宰耕牛,即便是屠杀将死之病牛,那也需报官方批准,拿了凭证才可以。私自宰杀耕牛,可是违法的。而且以防有人屠牛牟利,官方甚至靠行政手段强制压价,牛肉价格比猪肉羊肉等都要便宜。

后来托了隔壁镇子上的一个猎物来将牛拉走了,讨价还价半天只给了1两银子。也就是说,死掉了一头耕牛,就只能白白死掉,甚至连只年猪都不如。

周老汉重重往地上锤了一拳,满心悔恨:“都怪老朽大意。是老朽失职!请少夫人责罚!”

周老汉儿子忙上前跪爬两步:“少夫人!耕牛误伤之事,确实是我们之过,但此事瞒是瞒不住的。我们第一时间便去告知了大公子,并提出多交两成夏粮作为补偿。是……是大公子开了恩典,只罚了我们一个月月银。腊月里又新生了一只牛犊,前后数字都是4,小的们……小的们在账目上便没做更改。”

“既然此事大公子知情,”苏晗斟酌了片刻,“那便按大公子的处置行事。不过你这账目上还是应该写明,成牛几头,牛犊几头。”

堂下众人忙起身接过那账簿册子,忙不迭应着说立马就将账目改过来,下次再不敢了。

方才苏晗带二人亲探各庄时,庄聿白便知她胆识过人,英明果决。当下耕牛之事,更展露其有勇有谋、心细如丝、明察秋毫的一面,真乃巾帼不让须眉。

庄聿白对薛家这位少夫人的敬佩之情,不由又多了几分。

苏晗将今后庄子易主之事当众公开言明,又郑重强调:“耕牛之事下不为例。但不管之前还是今后,都没有法不责众的道理。搞监督、举报、连坐之事,又太过不近人情。庄公子是初来府城,但我们薛家在府城可不是一年两年。若谁敢生出那不该有的歪心,藏奸纳私,欺负了庄公子,可别怪薛家不顾念几代人攒下的情分。”

周老汉及庄上管事之人皆点头应着。此前还抱着少夫人一介女流来视察不过走过场心态之人,此时已早心服口服,不该再动他念。

庄聿白与少夫人交换下眼神,起身对众人行了个礼:“在下姓庄名聿白,今后就有劳诸位多多观照了。”

众人哪受得起新家主的行礼,忙呼啦啦跪了。

庄聿白让众人起来。

这庄子是薛家的,但他薛家少夫人苏晗并未藏私护短,甚至还给新主人庄聿白打了一个样,有意无意间也示范了一下如何管理庄子。

庄聿白心中自是感激。但今后总不能出了问题,都跑回去麻烦这位大姐姐。这有些说不过去。

好在关于这庄子如何运作,庄聿白来时也打过腹稿。他先将金玉满堂和茶炭之事言明。众人一听这送到家门口的好营生,情绪立马高扬。

茶炭这几个月的成果,众人都有目共睹,比农闲时去城中帮工赚得还要多,关键离家近。如今又添了这金玉满堂,岂不是家家有份,户户添财。

这哪是新庄主,简直是天降财神爷。

至于如何调度人手,有孟家村成熟经验可循,庄聿白安排起来也心中有数。一窑用几个人,分几个班次,可以出多少炭;几人洗淀粉,几人切坯片,几人负责晾晒、分装等等。

只是初来乍到,庄上人口他并不熟悉。庄聿白让周老汉将庄子上的佃户的花名册准备好,每家每户的情况注明。他自有用处。

几家欢喜几家愁。已经到准备具体花名册的这一步,想来就是人手差事交接了。今后小各庄的茶炭和金玉满堂如何未来可期,他周老汉一家都无缘参与了。

周老汉在这小各庄生活了一辈子,一时也难寻个合适去处。他想了又想,终究厚下脸面颤颤巍巍朝庄聿白郑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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