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个庄子拱手相送,这大大出乎庄聿白的意料。
庄子是私产,山林湖田、一草一木皆归庄主所有。
佃户租种田地水塘。庄中粮藕鱼虾等所出,与庄主四六分成。田亩数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好在小各庄地理环境优越,山水围绕,旱涝保收。且一年四季所出鱼虾笋子、梅杏桃李等也不少,是个十足十的富庶庄子。
金玉满堂怎么都算是庄聿白的发家之本。若没有这档生意,估计二人还要绕很长一段路才能走到当下这一步。
离开孟家村,没有乡邻帮工,庄聿白也在发愁这档生意如何在府城开展。他原以为薛启原会引荐自家庄子上的佃户,帮忙解决人手问题。谁知对方不仅解决人手、原料,连完整的铺货渠道都铺好了。除了府城,天南海北一路畅通。
为了拿下金玉满堂的独家经销权,以表诚意,竟然将整个庄子送与夫夫二人。
庄聿白没料到薛家出手如此大方,他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孟知彰递过来一个眼神,庄聿白会意,也跟着端起酒盏,夫夫二人回敬薛家兄弟。
“合作顺遂。”
“诸事顺遂。”
庄聿白明白孟知彰决意接下这个庄子,一定有他接下的道理。或许是认定金玉满堂的独家经销权值一个庄子,或许认定二人与薛家的交情,区区一个庄子不足挂齿。无论如何,这对双方而言都是一个重要信号。利好信号。
一时酒酣人散。
“金玉满堂所能带来之利,不亚于小各庄产出。小各庄在你长嫂名下,想来你长嫂不会有什么异议。”薛启原负手慢慢踱步,又交代薛启辰,“回头将城南那两处大庄子的地契田契翻出来,寄到你长嫂名下。”
“兄长,你知道的,长嫂根本不在乎这些!你每次往长嫂名下塞田产寄铺子,她都……”
薛启原猛回头,吓得薛启辰后半句硬生生吞了回去。
薛启原眼神晦暗难明,薄唇轻抿,喉头滚了滚,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
薛启辰心中叹气。他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明明就是这样嘛。现在家中半数之资都在长嫂名下,可兄长还是不停塞、不停给。
长嫂向来坦荡,面上不说什么,但从她陪嫁侍女这几日的表现不难看出,每次兄长这般做,长嫂便好几日吃不好睡不稳。无一例外。
“过几日你长嫂想必会亲自带庄公子去各庄视察,你也去,好生跟着。天寒地冻,冰雪难行,让车把式路上当心些。”
“知道了。”薛启辰应着,他跟长嫂关系好,这些事哪还需他长兄交代。
“还有,这金玉满堂之事,不必在你长嫂面前提我。”薛启原眼眸低沉,似在斟酌如何解释,思虑良久方开口,“就说是你搞定的。”
薛启辰简直要笑哭了。自己兄长无论在外面如何杀伐果决,可一到长嫂的事情上,便慌了阵脚,明显露怯。
“兄长,我几斤几两长嫂还能不清楚?即便我说是我搞定的,恐怕连长嫂身边的墨儿姑娘都不会信。岂能瞒得了长嫂!”
“不管你如何说,不许提我。”自己弟弟面前,薛启原难得也耍起了无赖,“还有……”
薛启辰摇摇头,刚想走,以为他兄长想到了更妥善的说辞,忙认真听着。
“庄子上冷,炭盆和手炉多带几个。你长嫂身子弱。”
*
薛启辰到长嫂院落告知金玉满堂之事时,正遇到南北货行的周掌柜从里面出来,手里的毛巾又是皱巴巴湿了半条。
“二公子满面春风,是有什么喜事?”周掌柜强打精神同薛启辰问好。
“自然是喜事。周掌柜赶紧回去集结人手,铺子里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是误在北边的那批货到了?可老朽今早得到的消息还是……没有消息啊。”周掌柜上前扯住薛启辰的衣角,像是要抓住唯一那根救命稻草。
“不是那批。不过是比那批货强上千倍万倍的货物。” 薛启辰笑着往院内走,“信我,您老尽管回去安排人手!具体怎么做,就等我长嫂传你吧。”
苏晗住在薛家西跨院,单独一个院落。
议事厅就设在跨院的西厢房。家里管事及铺子里的掌事都有固定时间来此议事回话,若有急事也会先来此处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