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贾忠明冷声骂道：“叶穗青，你嘴巴放干净点！少胡说八道！我带着你们一点点走到今日，谁都别想摆脱关系！”

一时间恶人窝里乱了，谩骂声不断。

楚君墨起身，“咻”的一鞭子扫在贾忠明身上，吩咐道：“分开审。”

一阵嘈杂的混乱之后，房中再次安静下去，只剩下秦安悦、叶穗青以及两个衙役。

秦安悦靠在楚君墨原先坐的位置上，抬眸，勾唇：“如你所愿，你可以告诉我所有的事了。”

叶穗青咽了口唾沫，面对秦安悦的压力比她想象中更大：“你得先保证，留住我的命。”

“所以你们干的，当真是死罪。”秦安悦的语气始终很平静，就像在唠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常。

叶穗青脸色一变：“不是我，是贾忠明和温竹那群人，我只是帮着他们抓些人来，之后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秦安悦笑了笑：“那我便不问了。”

叶穗青一噎，秦安悦已站起身，似乎随时要出门：“我只想从你这儿弄明白一个问题，买我的人是谁？”

“我不清楚，是个带面具的，齐二联系的人，张口就说要当天抓的两个女人，连在哪儿抓的、如何抓的都一清二楚。”

叶穗青生怕自己失去价值，声音非常急促。

秦安悦点头：“一会儿有人过来画像，你仔细描述。”

眼看秦安悦就要出门了，叶穗青急了：“我告诉你，你保我不死！”

秦安悦顿住脚步，回过头，目光冷冽。

“法不容情，你的所作所为终将被律法审判，你能否活不在于任何人，只看炘国刑律！”

同样的话，秦安悦又分毫不差地说给温竹，那个在地牢中抢走孩子的女人，团伙中的二把手。

温竹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安悦在沉默的温竹身边踱步，语气平静：“现如今你并没有跟我提条件的资本，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更多。我知道你机关术了得，山上大大小小的机关均出自你手，伤了我们数十兄弟；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个叫阿照的，医术神乎其神，几乎能起死回生，能断骨重生，以活人脏器为富人诊治，谋取高价……”

她望着墙壁上一块小小的窗户，有条不紊地抛出信息：“你们太过贪心，想着今日之后继续生意，最后无可挽回才仓促销毁账本，终究有一部分落在了我们手里。”

温竹的脸色骤然变了，颓然退了两步，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挂在锁链上。

秦安悦耐心等着温竹的心防破碎，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看向她：“看吧，你说与不说都不打紧，如今问你不过是留个口供，搞清楚你的身世，弄明白你的家中还有没有……牵绊。”

温竹眼睛明显颤了颤，盯着从窗户上透进来的一点小小的光亮，看着它一点点挪向墙角，一点点消失。

终于，她低低的声音响起，诉说这么多年的罪恶。

从初次偷走雇主的孩子卖掉尝到甜头，到聚起一窝伙伴劫柔弱女子，后来结识阿照为富人做以命换命的生意……

秦安悦神色怅然，闭着眼静静听着，一句句轻描淡写的故事背后是一个个家庭的破碎，一位位亲人的绝望。

四周都很安静，只有文书唰唰唰的笔触声与温竹的声音相和。

过了好久，所有的声音沉寂下去，温竹耷拉着脑袋，嘴唇干裂。

她抬头看了看秦安悦，低声笑了：“我也有一个孩子，女孩，我为治好她的先天心疾……”

秦安悦骤然睁眼，冰冷的目光硬生生让温竹噎住了声音。

她一步步走到温竹面前，语气透着彻骨的寒意：“没有人愿意听一个恶贯满盈手上沾满鲜血的拐卖犯诉说可怜事迹！艰难也好、痛苦也罢，都不是害人的借口！你只配被钉在耻辱柱上，生生世世！那个孩子很幸运，早早离开了魔窟。”

秦安悦推门而出，记录的文书急匆匆追出去，左右不见人，正纳闷这秦大人跑得真快，就看到她靠在牢房墙上，平复着呼吸。

见有人过来，秦安悦睁开眼，接过画好押的文书，仔细看了看，吩咐道：“劳烦你去告诉楚大人，供词拿到了，让他安排羁押回京的程序。”

*

后续处理非常迅速，撬开了温竹的口，其余人不久后也撑不住都交代了。

秦宁翻着一张张供词义愤填膺，红着眼骂骂咧咧，一会儿又唉声叹气：“他们好多人都身怀绝技，哪里不能倍受尊敬？”

秦安悦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抬眸看向秦宁，认真道：“舒颐，炘国强盛，数不尽的人才为国效力，这些恶徒所谓的强，是建立在百姓的苦难之上，永远都该被踩进泥里。”

“我明白的。”秦宁拉住秦安悦的手，笑道，“此案定会震惊朝野，等罪人被羁押回京，一个都跑不了！而你想做的事，也会被更多的人认可。”

她看向书案上秦安悦写的书信，洋洋洒洒叠了几页，都是要送回京城去的。

秦安悦勾唇笑了笑，这条路还很长，一个人能做的也太少。

此番南下，以事实为基础，刑部必然会对律法再做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