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带着半张面具,但秦安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猛地站起身,脑子一晕又靠在树上。
男人揪住她的衣服扶了一把,将手帕糊她脸上让她擦擦泪。
“林景渊!”秦安悦又惊又喜,“我就知道你没死!”
林景渊垂眸笑了下,未被遮住的半张脸透出丝苦涩。
秦安悦眯了眯眼,往前凑了一点,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具:“你……伤的很重吗?”
林景渊怔了下,抬眸看向秦安悦,并不答话,兀自掏出一叠纸:“那些人抓的远不止救出来的和卖出去的,还有一部分是被活取脏器,高价售出。”
秦安悦震惊:“这里还能移植器官?”
林景渊皱了皱眉,不太明白这话意思,但大概能猜到她问的什么:“有些厉害的大夫能将健康的脏器长到生病之人的身上,凤毛麟角,但确实有。”
秦安悦眼睛圆瞪,颤抖着手接过林景渊递来的纸,约莫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回去了:“所以你被抓,是为了查清此事?你在图上标出的大院子……就是……”
林景渊点头:“就是他们割肉取血的地方,守卫极其森严,机关繁多,还埋了火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炸掉强行入内的所有人。”
秦安悦脑袋嗡嗡的,怪不得被烧黑的尸首有许多拼凑不到一块儿,怪不得藏的这么深……
在炘国,买卖人口受人诟病却并非违法,但杀人是实打实的死罪,何况是杀了这么多人。
“证据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让它发挥最大的作用。”林景渊转身要走。
秦安悦回过神,追了两步:“这是你拼死找到的证据……”
话未说完,林景渊已如鸟儿一般,跃过高墙离开了。
秦安悦捏了捏手里的帕子,有些担心,林景渊右半边身体明显僵硬,显然身负重伤。
*
秦安悦回去时遇到了脚步匆匆的秦宇,皱着眉神色担忧,一见秦安悦立刻便拉住她的胳膊全身打量:“他们说你不舒服?”
“我没事儿。”秦安悦被他拨得转了个圈,无奈一笑,“你又不是大夫,这么看能看出什么?”
秦宇将信将疑地盯着她,秦安悦笑着叫他宽心,拿出林景渊交给她的证据:“此案还有隐情。”
秦宇皱眉接过,翻看了下,沉吟道:“我方才去找你也是因为此事,我和仵作将挖出来的尸骨看了又看,发现有些人确实是被切断手脚或挖空内脏的。”
秦安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疼得抽搐。
“书玄正在牢里审问,我们去找他。”秦宇将证据收起来,匆匆赶赴牢房。
秦安悦跟在他身后,紧紧攥着拳头。
狡兔三窟,那夜爆炸震天,贾忠明等一众头目还是险些逃脱。楚君墨说幸亏有人提前布局,拖住了贾忠明,将其挡在了机关洞穴的外面。
如今看来,是林景渊所为。
也不知他被抓进来多久,搞清楚了地图,弄明白了各处通道,还预判了他们的逃走路线……他是这场战役最大的功臣!
*
青绿色的铁门看上去锈迹斑斑,隔开了阳光与黑暗,一步踏入渗人的寒气瞬间自脚下袭来。
贾忠明等人被下了死牢,里面很安静。
楚君墨坐在摇摇晃晃的靠椅上,姿态慵懒,随意甩着根鞭子,偶尔翻一翻手中书卷,悠闲地好似在戏园子里喝茶。
房中唯一的光亮是他眼前烛火,映着一张脸晦暗不明,神色难辨,让人看一眼都觉压抑得紧。
听到声音,他淡淡抬眸,神色倏尔柔和了几分:“你怎么刚醒就来这种地方?有什么事叫人传个话就好了!”
“无妨。”秦安悦摇摇头,将册子全部交给楚君墨,转头看向铁栏之后吊着的一众人,实在丑陋,让人无法直视。
楚君墨很快便理清了前因后果,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方抬眸,手中鞭子一扫,左右之人立刻上前点亮了贼人周围一圈蜡烛。
他单手举着一摞纸张,摇得哗哗作响:“当真没有要交代的吗?”
贾忠明紧皱着眉,盯着楚君墨手中的纸,又看了眼新进来的女人,有些不安,缓缓道:“没什么了,劫了人,卖了钱,存了些炸石头的火药。罪不至死吧官爷,这死牢我们可消受不起。”
秦安悦被气笑了:“何出此言呢?贾老板不止消受得起死牢,过几日死囚车、刑部天牢、斩首台都会留下你的身影!”
众人脸色纷纷变了,挣扎间铁链哗啦啦地响。
后面的叶穗青连声道:“小妹妹,你落到我手中可半点苦都没吃过,姐姐我待你不错!没有伤你容貌,更没有让男人碰你,我没有伤害你!”
秦安悦挑眉,恶徒在前她反倒平静了,问:“我还忘了,是谁要买我?”
听到她接话,叶穗青登时眼睛一亮:“小妹妹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他们杀人害命的勾当我都知道,你保我,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从秦安悦进门她便注意到了,楚君墨对她的态度柔和尊重,这绝对是个有话语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