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多的孩子刚学会走路没多久,那夫妇却不管能不能跟上,几乎是拖着走,一旦慢了就给一脚,我眼睁睁看着孩子被踢出去老远,趴在地上鼻青脸肿。”
朱嬷嬷回忆当时的场景,冷笑一声:“菱欢那丫头是个不吃亏的,一口咬在男人胳膊上。两岁的小姑娘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硬是没让人甩下去。眼看男人又要打她,我心生怜悯,又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儿,便出面交涉,买下了丫头。”
“嬷嬷后来可曾打听过菱欢的身世?”秦安悦听着认真,朱嬷嬷话音一落她便问道。
朱嬷嬷点头:“自然打听过。靖国府用人必得知根知底,我一时心软买了菱欢,当下便问了那两人,他们含糊着不曾详说。我回府中后禀明夫人,派人查过,可丝毫没有踪迹。后来我想着他们的装束,定然是从远处来的,便无从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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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来的,带着一个两岁的小孩,一路奔波?
既要卖掉,为何不在路上寻个买家?而且如此凌虐孩子就不怕落下病没人要吗?
秦安悦皱着眉问:“嬷嬷可还记得那两人是哪里口音?”
“往来各地的商贩皆通官话,分不出口音。”朱嬷嬷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推测,他们可能是从一大伙人中跑出来的。”
“何出此言?”
“时日太久,我记不清了,依稀记得他们交流间提到过被人追杀。而且当时男人不满我出的价格,可女人很利索,瞪了眼男人道:‘有个人买就不错了,你还想撞上他们的线人暴露行踪?’”
秦安悦点点头,若有所思。
如此,便说得通了。有一伙人专干此等买卖,二人因为某些不知名的缘故,偷了一个孩子跑出来。但这伙人势力很强,几近垄断,二人寻不到卖掉孩子的路子,便一路逃过来,对孩子也没了耐心,只想尽快处理这个麻烦。
见秦安悦沉默,朱嬷嬷又道:“夫人仁善,我带回菱欢之后便着人查过许多时日,但均无线索。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若再想寻亲,怕是更难了。”
秦安悦没接话,问起其他:“嬷嬷,我们府中这般买来的孩子多吗?”
朱嬷嬷叹气道:“小姐,家中用人皆为专门的牙人挑选孩子,或确认无父无母,或父母亲自画押签契。我也是头一遭在外买孩子,因而才被他们几句话含糊了过去,若有经验定会问的更详细些。”
朱嬷嬷看到秦安悦始终紧蹙的眉,道:“我知道小姐的疑惑,像那种偷人孩子的行径缺德无耻,人人喊打。莫说靖国府,京中尊贵之人都对其厌恶不屑。当今圣上曾听到此等事后还斥责过官员不为,因而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无处容身,都是暗地里的勾当。”
秦安悦微挑眉,看来这个皇帝倒还不错,只是权贵不知底层疾苦,尚未有人着手将其整治。
“谢谢嬷嬷相告,若又想起什么,还请嬷嬷务必告知我。”秦安悦眸光含笑,点头拘礼。
朱嬷嬷忙起身,笑道:“那是自然,这些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若菱欢能找到自己的身生父母,我也高兴。”
秦安悦点点头,叫人送嬷嬷离开,而后一个人待在房中整理思绪。
前前后后她也了解了许多,倒并非如她一开始所想那般买卖横行残忍无道,多数明面上的交易还是自愿为主,就如她当年想找个稳定点的工作一般,是个人选择,她管不着。
可怕的是那些不知来处的人口,她待的世界大力打击,依然有那么多人铤而走险牟取暴利。这里没有明确的法律禁止,只有道德约束,定然更是猖獗。
还真是掌权者常居高台,难见阴沟交易。
…………
天色渐晚,秦安悦想着明日去刑部,打算早些休息,却又来了客人。
秦卫翎和秦宇匆匆而来,将一幅画铺开:“安悦,你看看,此人像不像那天暗杀你的人?”
秦安悦好奇接过,仔细打量,不住称奇:“像,太像了。凶手查到了?”
秦卫翎坐下喝了口水,摇头道:“没有,这是怀钰根据描述画出来的。”
秦安悦惊讶地看向秦宇,又看了看画像,这也太神奇了些!
“看到你被带走的那个侍卫回忆那人模样,说就长画上这般。”秦卫翎敲了敲画,让秦安悦仔细看,“你觉得还有不对的地方吗?”
秦安悦回想了番,对着画像反反复复地看,而后看向秦卫翎,盯着她满眼的希冀摇摇头:“姑姑,我有一丢丢脸盲,还记性不好,我觉得画的很像了。”
简直跟照片一样!
秦卫翎看向秦宇,秦宇盯着画像不语。
秦安悦左右看看两人,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秦宇叹了口气:“问题在,我觉得此人不长这样!”
秦安悦满脸问号,秦宇指着画像几处解释道:“这些骨相和面相对不上,太过平均也太过完美了些。”
他又展开两幅图:“如果按照骨相,他应该长这样。若按照当下的容貌,他里面的骨头应该是这幅图。”
秦安悦瞪大眼仔仔细细地看,简直震惊了她的认知。
终究是她没什么探案天赋,她甚至看不出来这三幅图有什么区别。
“所以呢?”她抬起头,有些不解。
以她所见,若将这三幅图挂到街上让人认,大多数人都会指向同一个人,不必分的如此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