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红果夸了两句,麦光还真以为自己打络子的手艺有所精进呢,没想到转身就被认为是在编蚂蚱。见菂官这么认真,她也不好说是误会,只得没话找话道,“你们平时也玩这个吗?”
其实自从入了贾府,每天忙着学唱戏都不够,菂官已经很少玩这些在家时才玩的东西了。但今天本就是思念家乡的时候,听见麦光的问话,菂官干脆兴致勃勃地讲起姑苏来,“我家后面就是一条小河,出门可以直接划船。夏天把船划到湖里去采莲蓬,冬天就把船收回家保养……”说着,她又有些低落下来。
好在菂官手上的动作倒是利落,没过多久,一个翠绿色的蚂蚱就再她手中成型,麦光看得啧啧赞叹,和人家这种巧手一比,自己这双手,这辈子基本也是告别编织活动了。
见菂官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下来,麦光就悄悄道,“如今这园子是等着娘娘省亲的,二奶奶昨儿发落了园子里的下人,都命不准叫喊,说是不吉利。你若要逛园子,少往那光线不好的地方去,万一被吓住了叫喊出来,碰到咱们下人倒没事,只是怕冲撞了主子。”
菂官知道她这是提醒自己,暗暗感激,两人又聊了几句,远远看见有人过来,菂官就先说要回去了,两人遂分开不提。
假山旁边总是比别的地方稍微阴凉一些的,红果从假山的另一边过来,笑道,“你倒会找地方,就不怕我回来找不到你?”
麦光也往回走去,一边道,“我也没走出来太远吧?本来想着到这边能找个地方坐坐,可我一摸那石头滑得很,就又不敢坐了。”
红果今天和绣橘搭上了话,心情正好,不过随口抱怨一句,听见麦光的解释也就罢了,还有空替麦光发愁:现在看来,麦光绣花的手艺是真的平常,偏偏小姐们身边缺人时一般都会先找手艺好的。她倒是和绣橘搭上线了,可麦光总不能一辈子在花房里混着吧?
麦光却不知道小姐妹的担忧。
入秋之后,园子里准备得越发齐整了,麦光之前一直觉得,等着园子里各处花木都移栽得差不多了,她们这些花房的丫鬟可能会被打散后随机分到别的地方去,没想到,花房干得最多的差事从培育花苗变成了照看园子里已经栽好的花木。
“如今二奶奶一天进来好几次,若是让她老人家看到哪里的花木有叶子发黄、枝条枯萎的,咱们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徐妈妈敲打起众人来也是越发熟练,“有人看屋子的院子里,花草打理成什么样,和咱们没关系。但没围进院子里的花木,都是咱们的活儿。二奶奶的性子也不用我多说,要是有人硬要往上撞,我也不拦着了。”
二奶奶在下人们中间积威甚重,听了徐妈妈的这番敲打,花房的众人这段时间确实是更勤谨了,恨不得每天都围着园子逛上三五遍,免得没看见哪里有什么没看到的角落。
这天,麦光和苗苗结伴往东边假山上看树,就见一个穿着戏服的女孩子远远地就和苗苗打招呼。只是,那人喊苗苗的声音虽高,话却是等苗苗走近了才说的,“我之前托你找的东西怎么还没个回音?”
从被喊住开始,苗苗就已经在揉脑袋了,等人到跟前了,更是一副头疼的样子,“我不知你们是从谁那知道我能买到药的,我都已经跟你们说好几次了,我手里是有些管跌打的药油,但真没有能治骨头疼的药。”
那女孩子脸上还带着妆,麦光不太懂戏,但大概打量着是个旦角。听了苗苗这话,那女孩子原本含在眼眶里的眼泪流得越发凶了,拉着苗苗的手就不放开,“我听说,许多府里本没有的东西,姐姐是能找来的。如今我也不敢叫姐姐帮着带成副的药,我们那院子也没有炉子专门熬药,只求姐姐能帮忙带一些药丸子就行。”
苗苗仍是摇头。麦光在一边听的不忍心,但自从她拒绝了苗苗之后,苗苗也很少跟她说外面的事了,她一时拿不准苗苗家里是真的没有外面药铺的门路还是故意拒绝这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