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下点点头,呜呜呜叫唤着,言笑便解开了他的哑穴。
“初生的男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我的妻子之外,连我都分不出两个孩子谁是谁。”满天下苦笑道,“我经常抱错孩子,妻子却从不嗔怪我,常取笑说,等王爷回来,定然更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儿子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把妻子的话记在心里,很快就到了王爷回府之日,我怀着侥幸心理,将正儿抱给了王爷面前。王爷果真认不出来,我便将错就错,完成了换子。”
“可恶,竟敢戏耍本王。”蜀王握住刀柄,拔刀出了半鞘,却突然停手,换了脸色,道,“念在你多年来悉心培养世子,从未亏待半分,本王姑且留你一命。”
“杀了我。”满天下冲景曦喊道,“景曦,就是我亲手了结了你母亲的性命。你不想杀了我,为你母亲报仇吗?来啊!你的杀母仇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杀了我?快来杀了我啊!你个胆小鬼——”
笃笃!言笑出手点了满天下哑穴,满天下呜呜呜叫唤着,双眼因恐惧而布满血丝。
景曦拧紧了眉头,她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如此惧怕活着。
蜀王瞥了言笑一眼,眉梢闪过一丝狠戾,和颜道:“正儿,满天下将世子与你掉包,你虽不知情,但亦有祸乱王亲血统之嫌,其罪当诛。不过,念在本王与你父子相称二十余载,本王常怀仁德之心,便恕你无罪。”
贾宗正叩拜道:“谢王爷不杀之恩!”
“正儿,本王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满天下让你陷入换子阴谋,实非你所愿。从今日起,本王虽与你断绝了父子关系,不过你也要体谅满天下当初望子成龙的心愿,父子间切莫生出嫌隙。”蜀王微微一笑,似乎有意露出慈悲之色,但一双眼里目光恶毒,看来倒教人心惊胆战,“本王会将此事上书朝廷,满天下的兵部侍郎定然是当不成的了。你自幼随本王南征北战,虽有战功却未受封赏,身上又没有一官半爵,当真身无分文。本王实在不忍见你受苦受累,赐你宅邸一所、良田百亩,并赏金银。希望你拿着这些本钱,往后好好过日子。”
贾宗正三叩首道:“谢王爷恩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蜀王道:“唐县令,此事已了,你酌情拟个告示,莫教南蜀百姓蒙在鼓里。”
唐六如道:“下官遵命。”
蜀王道:“景大人,本王与满天下恩怨已断。茶花谷77条人命的冤情,是你与他之间的纠葛,只要你秉公断案,本王就不插手了。”
景曦道:“王爷,下官身涉案中,按规制,理当回避。既然满天下所犯罪行证据确凿,下官恳请王爷作主,将满天下押往安京,交由大理寺定夺。”
蜀王轻轻一笑,道:“景大人当真无愧铁面无私之名。正好,本王恰要上京述职,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与你一同将满天下押去安京。来人啊!”
随着蜀王一声呼唤,两个甲士推门而入,同声道:“王爷!”
“将杀人重犯满天下押下去,”蜀王稍稍一顿,道,“暂时关到县衙牢中,择日押往安京。”
唐六如皱了皱眉,陷入了深深的不解。明明镇南山庄就有监牢,并且守卫森严,蜀王为何还舍近求远,非要将满天下收押在县衙监牢呢?
不多一会儿,满天下就被两个甲士押走了,贾宗正也跟着去了。
“景大人,”蜀王突然开口,“满天下身负重伤,为了确保他能活着进京受审,本王认为应该找个合适的医师先给他治一治。”
景曦道:“下官明白。”
“景大人宅心仁厚,”蜀王拍拍景曦肩膀,道,“只怕是会吃亏的。”
说完,蜀王便也出了屋子,满换跟在后头,始终不敢与蜀王并肩。
屋里剩下言笑、景曦和唐六如三人。
沉默一阵,唐六如自觉无趣,便也找个借口离开了。
“你为何不杀满天下?”景曦终于问出困扰已久的问题。
言笑反问:“你想让我杀了他?”
“你要杀人,什么时候征求过我的意见?”
“留着他的命比杀了他更痛快。”
“你想干什么?”景曦隐隐感到不安,“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谋划?”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满天下或他身边的任何人下手了。”
景曦显然不信,道:“为什么?”
“我相信因果报应,”言笑抿嘴一笑,“善恶到头终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