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这一巴掌没收力,呼得坂田银时脑袋瓜嗡嗡的,刚想抬手揉一揉,又被呵斥道:“别松手。”
他现在是借着五条悟的“无下限”隔绝外界危险,一旦松手,那铺天盖地的诅咒,能直接把他吞了。
“凶死了。”坂田银时晃晃脑袋,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句,然后又指路道,“长十五米,宽两米。”
五条悟觉得自己真是欠他的,抬起右手再一次结印,压制咒力控制咒术范围。浅蓝色的咒力在通道中释放,像是低温的磷火,迅速点燃,把诅咒烧了个干净。
坂田银时拉着五条悟往前:“快走。”
两人如法炮制,终于拐了两三圈后,到了一个大概五百平的密室。密室内没有一丝诅咒的痕迹,房间四角点着昏黄的蜡烛,中间是一个石头砌成的汤池,里面盛满了绿色的液体,死水一般平静。走进了看,汤池边缘的石头早已爬满了青苔,里面满是死水中才会滋生的浮游植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像是腐肉反复烂了八百遍的味道。
坂田银时捂着鼻子:“好臭。”
五条悟同样被呛得下意识屏住呼吸,皱着眉头观察周围的环境。这地方除了汤池和蜡烛,没有任何其他物品,更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他试着松开坂田银时的手,观察着周围环境:“不要离开我太远。”
坂田银时点头,握紧手中的枪:“去蜡烛那边看看。”
“嗯。”
蜡烛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常见的奶黄色,只是更粗,几乎赶上一个成年人的手臂。因为高热熔化的蜡油呈现透明的焦黄色,沿着烛身往下淌。
坂田银时抬手从烛台上取下一根,凑近细闻它燃烧发出的味道,总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五条悟见他神色有些古怪,凑过来问道:“有问题?”
话音刚落,就见坂田银时在烛光中更加猩红的瞳孔骤然紧缩,反手将手中的蜡烛甩出去,扔进了汤池里。
“次啦”一声,烛火熄灭,冒起一缕黑烟。
鼻腔里还充斥着那散发着香气的粘腻味道,坂田银时胃里翻腾,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扶着五条悟的手臂,弯腰一阵干呕。
五条悟轻拍他后背,等他缓过劲才问:“怎么了?”
好不容易把那股恶心劲压下去,坂田银时嘴里酸苦:“是人油。”
“人油?”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五条悟抬头看向其他三根蜡烛,胃里也开始作乱。
坂田银时直起身,举枪对准烛火,变转方向连开三枪,把蜡烛全都灭掉。
几乎是在室内归于黑暗的同一瞬间,对面的石墙上凭空出现一扇门,一直潜伏在水中的人朝着石门的方向猛地窜出,右手在半空中猛地一甩,一道冰棱破空而出,朝着坂田银时的面门射过来。
利刃破空的声音轻细而尖锐,五条悟抬手把冰棱击碎,坂田银时则是立刻举枪,算准了对方的速度,在它半个身子冲进门内的瞬间开枪。
“噗——”
黑暗中传来子弹破开皮肉的声音,重物跌落在地又滚了两圈,随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五条悟反应也是极快,脚下蓝光一闪,术式“苍”发动,跟着那个人影就要追出去,却在刚要踏进石门的瞬间,听到了坂田银时的声音:“别去。”
一个脚刹,五条悟停在石门内,在黑暗中转过身:“受伤了吗?”
“没有。”坂田银时食指扣动扳机,重新打开手电筒模式,刚刚一直是最亮的灯光模式,又开了几枪,灯光显然没有之前明亮。他把手枪对准汤池,“你看。”
原本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汤池,此刻表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坂田银时伸手摸上去,有点冻手。
坂田银时说:“你说那个人逃走,为什么要把这个破池子冻起来?”
五条悟:“你也可以问,明明我们在外面搞出那么大动静,他一直在里面,为什么不跑,偏偏等我们进来了才跑?那个人隐藏气息的能力一流,就算是我,在黑暗里也不一定能发现他。为什么他却没有摸黑偷偷溜走,反而对我们出手?”
“他想把我们引开。那这下面肯定藏着他带不走的东西。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人油’是将新鲜的尸体投入熔炉,大火提炼出来的。在古代一般是用来祭祀,或者进行一些秘术,听说能控制人心、制造厄运。一个青壮年的男性,即便熬干了,不过也只能提炼出两百毫升干净的尸油,这里却有四根手臂粗的人油蜡烛,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丧命了。”
坂田银时反手敲敲冰面,“看你的了,五条老师。”
“使唤我,你倒是很熟练。”嘴上抱怨着,五条悟动作一点没含糊,抬手就轰开了冰层,连带着早已恶臭发绿的池水也受到重击,往四周喷溅,露出了池子底部的东西。
幸亏坂田银时聪明,在五条悟结印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才免得被脏水溅一身。
池子底部中央,是一个有骷髅头堆成的神龛。神龛中间,放着一个由符咒包裹住的东西,有巴掌大小,周身被细小的藤蔓缠绕,每条藤蔓都从骷髅头的鼻孔眼洞中穿过,交叠纠缠,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由藤条编制出的小房子。
在周围绿油油的青苔和浮游植物的映衬下,居然有种诡异的浪漫。
坂田银时把手电筒的光束对准神龛上供奉的东西:“这就是宿傩的手指吧?”
“嗯。”
宿傩的手指出现在这里,那一切就变得容易解释。
两面宿傩作为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可以说是前没有古人,后也没有来者。身亡后,因为诅咒过于强横,肉身难以被摧毁,便由当时的咒术高层组织各方势力,将宿傩的二十根手指切下,封印镇压在日本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