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李公公停下车撵,走出车撵,来到最前方。
一只湿漉漉的小猫正瑟瑟发抖趴在地上,有太监想要上前将它抱走,被聂辰淮制止。他半蹲下来,食指轻轻抚过猫头,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是掉入了水池中,还是叫人给欺负了,如此可怜。”
李公公分析道:“此处离御花园不远,想来是无意中掉入了水池之中。”
聂辰淮收回手,淡淡吩咐道:“将它收拾干净,送去慈宁宫养着。”
李公公连忙应下,吩咐两个宫女抱走了小猫。
或许是因为这个变故插曲,聂辰淮突然有了兴致,决定去逛逛御花园。
一行人步行来到了御花园。园中景致不俗,各色名贵的花朵争奇斗艳。
他们顺着小道,来到了一处亭台上。聂辰淮站在亭子边,身形挺直,静静地落在外面的水池上。
贺言竹站在一旁,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心中隐隐猜到,这应该就是聂辰淮曾经被扔下的水池。
聂辰淮转过头来,看向贺言竹,语气平静地问道:“听说阿贺你们以前以打猎为生?”
贺言竹并不意外聂辰淮知道阿贺的背景。成为御前侍卫前,怕是就有人在背后调查过他们的身份。但他们三兄弟的身份却有其人,他们只是借用了而已,因此不怕被查。
贺言竹恭敬回道:“是的。”
聂辰淮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前方,声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那你必定经常跟野兽打交道了。你说野兽和人的区别是什么呢?”
他似乎也不是真的问贺言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觉得,人有时候连野兽也不如。”
贺言竹沉默片刻后,憨憨一笑,“臣没读过书,不懂这么多大道理。但臣知道野兽只能遵循本能,而人却有选择的机会,可以选择善良还是邪恶,选择坚持还是放弃,就像臣可以选择打猎为生,也可以选择做一名侍卫。”
聂辰淮闻言,有些差异地转过头看着贺言竹。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贺言竹挠了挠头,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站在小道上护卫的薛莫,看着远处亭子里的两人,眉头微皱。他们是在说什么?为什么还动起手来了?
逛完御花园后,一行人又回到了御书房。贺言竹就看着聂辰淮一日下来不是批阅奏折,就是接见臣子商讨国家大事,几乎没有片刻休息。
直到亥时,殿外传来一声通报:“国师大人到!”
陆清驰径直走进御书房,来到书桌前,看着坐在椅子上翻阅奏折的聂辰淮,皱眉道:“听说今日你一整天都在忙于政务,都没怎么休息。”
聂辰淮头都没抬,应付道:“快了,就这十几份了。”
陆清驰脸色难看,压抑着怒火,“从卯时到亥时,你已经忙了八九个时辰了!昨夜丑时才睡下,你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聂辰淮随手将几本奏折扔在一旁,淡淡地说道:“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陆清驰伸手拿过那些被扔在一旁的奏折,随手翻了翻,怒意愈盛,“全是弹劾胡璇真的折子,你究竟要护着他到什么时候?”
聂辰淮终于将视线从折子上移开,皱着眉,对上了陆清驰的目光,“不过一个孩子做了些玩闹事,这你也要插手吗?”
陆清驰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孩子?二十岁的孩子是吗?”他语气逐渐激烈起来,“我是真的纳闷,你这么护着他,真的就只是因为胡青青曾经给过你帮助!?还是你……”喜欢胡青青。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聂辰淮打断。
聂辰淮用比他更冷的语调开口:“是!就因为胡青青在我连狗都不如的那两年帮过我!所以我会保她一世无忧,她最宠爱她这个弟弟,我帮忙护着些又怎么了?”
聂辰淮的声音冰冷而锋利,而他的下一句话,更是如利刃般刺进了陆清驰的心脏,让他一瞬间如坠冰窟。
聂辰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那两年你又在哪?”
陆清驰脸上的血色一瞬间消失,脸色看起来,甚至比没有休息的聂辰淮还要苍白。
两人对视良久,空气仿佛凝滞。最终,陆清驰先垂下了眼眸,声音低沉而沙哑:“是我不对……但你真该休息了。”
聂辰淮今日过得不顺心极了,过去了十三年的不堪往事,今日却两次提起。他冷冷地指着门口道:“滚出去。”
陆清驰喉咙滚动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走离开了御书房。
他走后,聂辰淮几次打开奏折,却迟迟没有下笔。过了一会,他将奏折扔到一边,仿佛认命般站起身,让所有人不必跟着,自己离开了养心殿。
贺言竹看了一眼聂辰淮走的方向,应该是清尘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