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个时辰。”
朝揽云看着凑上前来的徐怀初退回了一步,她的手在窗边的茶桌上,伴着警惕无序地敲着。
青绿色泛淡金的阳光从窗口透出来,照着淡黄的的竹墙,映着它上面的些许斑驳。
“揽云,”他敲了敲窗楹,同样不过几个时辰,他已将朝揽云的名字说的无比顺口,格外唠叨地声声叫着。
他的声音清疏舒和,朝揽云莫名感觉他嘴里说出的自己名字还挺悦耳,“我可以进来吗?”
朝揽云瞥了他一眼,看着惟有对面开着的窗户问道:“那是你的屋子?”
“对。”徐怀初点了点头,脸上始终挂着温煦笑容,一只手捉着窗户上沿稳住身体。
“进来吧。”
朝揽云退后了一步,看着他轻巧跳了进来,旁边的绿植和桌上的茶碗全无一丝波动。
的确可以高看一眼。
她判断道。
徐怀初脚还未落,窗外便传来了噗通一声巨响。
“要下去看一下吗?”
看着第一反应看向自己的朝揽云,徐怀初神情无辜,摊手笑道。
朝揽云便轻乜他一眼,飞身越过,按住窗棂跳了下去。
待扑净裤角沾上的尘土时,徐怀初也拿着她的黑剑跳了下来。
“黑水寨几十余人性命你敢说不是你的错?天地尚未分割之时,你可记你家先祖长安军持枪守在此界!而如今,狷介小儿不肖祖也!”
“认识吗?”
穿过几从矮木,吵架的小屋附近也有一颗巨树,俯身潜过去后,朝揽云回头看向徐怀初轻声询问。
徐怀初探了下头看向那吵架的屋内,他摇了摇头,“只能根据衣着看出是天骄城附近的人,还有可能是其中的氏族。”
天骄城的人,朝揽云点了点头,继续探出头去,去试图看到争吵两人的模样。
“肖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自成一界。我们是被上下两界扔下的弃子!上面的人成仙自在,下面的人为皇自尊,只有我们!每年还要送数不清的人去边界送死!”
“现在,”那个人的声音颤抖着,“你还要我去天骄城——那群逃跑者卑劣者的遗老组成的城池,去遵循他们的命令?”
“在我看来我先祖做的最错的一点就是,在那时的争权中选择了天骄城。”
他似乎没有力气了一样,声音突然变得很低。
哦!朝揽云目光亮了亮,真有趣,万年前的政治斗争啊。这个时间度量,是修仙世家吧。
吵架的屋内目光明灭。
他们,不放隔音法阵吗?
朝揽云后知后觉,掐诀附在自己和徐怀初身上隔离了灵力和气息。
像个陷阱一样。
小心使得万年船吧。
正想着,身后的徐怀初敲了敲她。
怎么了?她用不耐的神色瞥了他一眼。
徐怀初晃了晃他手中那面镜子,镜子中正呈现着三个人对坐的场景。
麓影蚀?朝揽云快速扫过视野里每一分可藏石处,看向不知何时被他放到吵架人对面的麓影蚀。
的确小看他了。
她回头对徐怀初扬了下眉头表示嘉奖,便凑了过去跟着看。
“即使如此你也不该弃黑水寨那几十余人性名于不顾!”
头发半灰半白,规整挽髻的老年女子正恨恨地盯着一开始作声的竹色布衣男子,“再如何不该,那也是几十条活生生的生命!”
“我没有!”竹色布衣男子面色崩溃,捂着额头,“我没有,我只是被他们赶出去给他们找食物打猎,回来就看见他们身上都是火,水扑不灭,土也扑不灭。”
火浸,朝揽云随意抓住了手畔一处布料,嘴角动了动,与徐怀初对视了一眼。
“两位。”
不知何时,她们头顶的树枝动了动。
“两位?听够了吗?”戴着黑色金甲面具的男人开口。
朝揽云抬起头才见不知何时凑过来跟着看铜镜的男子蹲在上方的树枝上,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
“你们两个倒有些本事,如果不是我一开始就在这里值守,还真不一定会发现你们。”
一开始就在,朝揽云抬起头,看来他的敛息术修炼的不是一般好啊,比以前那些来暗杀的人还强。
朝揽云站起身正要开口,就看见徐怀初向前一个身位,拱了拱手道:“是我的错,窃听他人话语,还望这位师兄带我去赔罪。”
这是要自己都担下来,朝揽云心中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一时之间愣住了,竟然有人快自己一步去担过错,这种感觉真是新奇。
“我们了解一些那人所说火灾的事情,我亲眼见过,可以给你们提供线索。我猜的没错的话,里面有一位重要的人还在忍耐那个人的吵闹吧,这件事很重要吧。”
朝揽云并不愿欠下人情,她更喜欢拯救他人。她捉住他衣袖向后扯去,看着点头示意自己继续说的面具人,整了整自己衣袖开口笑道。
“不过要给我一些时间回想,毕竟我前半生重要的人,多半都死在里面了。一时之间也没法把遗忘的记忆都回思出来。”
天骄城啊,她颇为惆怅地想道,金鳞姑姑出身的地方。根据金鳞姑姑所说,他们心狠手辣,如果惹上他们,在自身无法胜过的情况,要抛出所有可以让自己活下来的利益,并留下余地。
好倒霉。
她漠视周围突然出现的大片面具人,温和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