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漠北的勇士,全力以赴是对我的尊重。”
姜岁眼睛干净清亮,神色认真,骑马继续往前,进围猎场的内围。
乌力吉默默捡起弓箭,慢慢地跟上去。
——
围猎场上,跑马声不断,不停地射杀猎物——
林间风声鹤唳。
一群人围在一个不宽不窄的地方,但是非常偏僻。
树木遮挡。
为首者骑着马,居高临下,手里扬着鞭子,狠狠地甩在地上,尘土飞扬,留下深深的鞭痕。
“谢大人最近很风光啊?”带着明显的嘲讽。
谢淮止一身深黑色骑服,他站在林间,青年身姿俊朗如风,满脸冷淡。哪怕处境不妙,也沉冷淡然。
他的袖子被眼前人割破,胳膊上划出几条伤口,血淋淋的。
马身上插着一只箭,血溅在地上,倒在地上呻吟。
何晏厌恶至极谢淮止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拿着箭冷冷对着底下清贵刚正的官员。“本公子说过,让你滚出京城。”
“一个没有背景的人,就是卑贱如泥。”
谢淮止眼眸漆黑,胳膊滴血,他不回答何晏的话,也不惧何晏手中的箭。
毕竟是朝廷命官,即使何晏是定国公独子,也没有胆子在围猎场上杀了他。
何晏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一旁身份贵重的世家子弟,向来与何晏交好,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但是他们触及谢淮止沉冷的目光,忍不住发怵。
何晏又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怕真的会闹出人命。
程家的二公子忙上前,笑道,“谢大人不如给何公子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递了个台阶。
其他人倒是没有说话,他们对谢淮止也是厌恶至极,所以也来掺和。
何晏倨傲地看着他。
谢淮止身上的血一滴滴地往下掉,他神色不变。
空气安静的可怕。
“好骨气,谢大人,”何晏连拍手,大笑,“四年前,常景青没打死你,留下你一条贱命。”他又讽刺,“现在谢淮止你成了疯狗,当包青天,求狗屁公道,得罪了满京城。”
“看来是要步崔御史的后尘。”
一直没有动静的谢淮止听到崔御史三个字掀眸,罕见地眼里不平静。
倒在地上的马不断哀鸣。
“你们动的手?”
其他人笑道,含着恶意,“当然不是,但是谢淮止,在京城没有靠山,还乱咬人,就是这个下场。”
“谢大人去青州还没有明白吗?”
“对了,谢淮止,早年间你一无所有,现在在青州,听说有些交好的平人。”
“……”
一言接着一句。
他们五个人,勋贵子弟,家世显赫,又有能力,在朝中也有不错的官职,向来无所顾忌。
谢淮止心静如水,他不在乎他们的嘲笑,在偏僻荒芜的青州,贫困疾苦众生相,都一一见过。
比起青州天灾下,百姓饿死,小儿病死的人间惨相,眼前的纨绔子弟的羞辱,根本不算什么。
“何兄,算了,我们先回去吧,”程二公子看着谢淮止渗血的伤口,有点不安。
若是谢淮止被他们整废了,景元帝可不会看在他们父辈祖辈的份上放过他们。要不是不允许,他都想替谢淮止道歉,这事就过去了。
其他三个人嘲笑程二公子胆小,哄笑声不断。
青年沉默地站着。
何晏十分看不顺眼,想起恩怨,干脆拉弓,利箭毫不留情地指着谢淮止的腿上。他今天就要人跪下,被罚就被罚。
其他三个也安静下来,屏住呼吸——
谢淮止眼里带着几分讥诮,身上的冷漠转变为压迫感,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发。
天色较好,三分暖意,他们却顿感一阵难言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