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黑色羽箭划破寂静的夜空,宛如长虹贯日,穿过重重围幛,箭尾颤都没颤一下,直直穿过林子——
朝何晏方向而来。
箭从他脸颊擦过,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
插在何晏等人背后的树上,程家二公子转头去看,入木三分,若再偏一点,何晏怕是要命丧当场。他心中惊异,谢淮止的侍卫不是都被调走了吗?
而且,谁敢对定国公府大公子下这般狠手。
萧清野,不,他不敢,燕北的门户他要守着。
程二心思转了转,面色不显。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局面骤然反转。
“谁——”何晏手里的弓箭被惊落在地,惊魂未定,他用力擦着脸上的血渍,望了一圈,怒气冲天。
怀疑的目光落在谢淮止。
但是明显,谢淮止心里也有疑惑。
“你祖宗!”
林深处,树影幢幢。
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正拿了软布,擦拭雪亮弯弓。
那只手白皙漂亮。往上,是玄铁护腕、绛红骑装。
来人嚣张跋扈,也不遮掩,从树木丛生茂密的地方骑马而出了,边上紧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
“长庆公主?”尉迟家公子忍不住惊呼。
其他人面面相觑。
没看到裴颂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这下要完了。
“姜、岁,”何晏恶狠狠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她的名字,目光像淬了毒一样,“你有病吗?”
话一落,又一支箭朝他射过来,带着凛冽的劲风。
何晏骑的马吓得惊叫,高扬马蹄,幸好他骑术超群,颠了会拉紧缰绳,才没有被甩下马。
他眼里阴测测的。
看向姜岁旁边的乌力吉,乌力吉一如既往地沉默,手中的弓仍对准他,面无表情。
姜岁冷哼了一声,她微抬下巴,嫌弃的语气,“何晏,刚不是挺嚣张的吗?”扫了一眼带伤的谢淮止,也有点嫌弃。
她不出头,这位谢大人怕是要被何晏这家伙整残。
“跟你有什么关系?”
何晏呛声,手里紧握住弓,心里想把姜岁这祸害千刀万剐,可他不敢。
但不代表他怕姜岁。
马安静下来。
风声猎猎。
连谢淮止都不由自主看向这个趾高气昂的长庆公主。
男子的目光越过团团包围他的贵族子弟,直直望向她。
姜岁嗤笑,转了一圈弯弓,搭箭,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看不惯怎么了?”语气不好,她接着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是我离开大雍太久了吗?大雍的朝廷命官都可以随意欺辱?”
何晏冷冷看着她。
“长庆公主,我们只是和谢大人开个玩笑。”一个人讪笑,希望长庆公主能快点走人。
“对啊。”
“不是欺辱。”
“在和谢大人比试骑射呢,谁知道,失了准头。”
“……”
三言两语将这个事胡扯开。
谢淮止神色冷然,却一言不发,仔细看,唇色全无,面色发白。
他默默看了一眼姜岁刚刚出来的方向。
心中了然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