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好吧,谢少卿,”裴颂脸色一沉,护着姜岁,“她的身份去大理寺不合适吧。”
姜岁两边看了一眼,保持沉默,继续玩熏香。
她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个姓谢的还真的敢让她去大理寺,骨头真硬。
去不去都可以,名声无所谓。但是她清楚。
若是被皇叔他们知道她去仙乐居,还和裴颂。
裴颂绝对会受重罚。
“大理寺办案,请长庆公主配合。”低沉冷漠的声音响起。
谢淮止神情淡漠,一身官袍更具威严,不近人情。目光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
他那犀利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次,最后落在了她的脸上,就那么静静地盯着她,显得意味深长,令她不由心中一凛。
明显在说,她的身份,出现在这也不合适。
“我一个人与你去大理寺即可,何须她去?”
裴颂半分不让,即使谢淮止比他年长三岁,他站在前面,气势一分不弱。
语气强势。
“裴世子与殿下寸步不离吗?”
谢淮止淡淡掀眸,语气平淡。
这把裴颂难住了,他确实一直和姜岁待在一块,但是绝对不能直说。
姜岁不懂,是长久待在塞外,漠北自由。
大雍极重名声。
况且,她如今不懂情爱,若是在京城真找到个顺眼的,那人也会觉得她举止轻浮,不知礼数。
见裴颂卡住,谢淮止目光落在姜岁身上。
少年一袭碧霞云雁锦衣,把玩腰间墨色宽带,脸微红,身上沾着浓郁的酒气,却没醉。
眼眸明亮。
光影婆娑,映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孤傲。
“谢淮止,你确定要让她进大理寺?这后果,你担得起吗?”满含威胁。
裴颂连敬称都不带,眉眼含冷意。
“若是我们对薛定深动手,何必这般麻烦?还请谢少卿三思而后行。”
可惜,在为官四年沉浮的谢淮止眼里,裴颂的威胁十分稚嫩无力。
他神色不变,心中多了分不喜。
“只是协助大理寺查案,并非认为你们是凶手。”
语气淡淡。
姜岁皱眉,她知道,看谢淮止这个老古板样,这事还真要去大理寺一趟。
真是守规矩,呆板极了。
她想。
“崔御史案本世子有三分了解——”
话未落,眼前冰冷漠然不变的人神色有了淡淡起伏,抬头看着裴颂。
压迫感十足。
“我跟你去。”姜岁打断裴颂想继续往下讲的话,微抬下巴,目光含冷,透着上位者的尊贵。
“谢大人,”她凑近他,面上带着恶劣的笑,“你胆子好大啊。”三番五次得罪她。
谢淮止面色分毫不变。
夜风凉凉。
一片寂静。
“带路。”
看谢淮止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她觉得没意思。
裴颂有谢淮止想知道的东西,但是知道却不能说。只能和那几个人有关。
她往前走两步,回看裴颂,“我没杀人,去大理寺又有何惧?”
既是对他说,也是对谢淮止说。
——
已经是半夜了。
夜色寒凉。
大理寺坐落于皇城西南角,高墙环绕,朱红色的大门巍峨耸立,门上镶嵌着铜钉,熠熠生辉。门前两尊石狮威严矗立,狮目圆睁,仿佛在审视每一个进出之人。大门两侧是青砖砌成的围墙,墙上雕刻着祥云与獬豸的图案
大理寺内,庄严肃重,略显阴森,冷冰冰的石板透着寒意,还沾三分血迹。
原是寂静的夜色沾上血气。
一路走来,拷问声,问询声,哭泣声交织在一起,衬得阴森。
姜岁还看到了关在这的犯人,他们大多都是麻木的,冷冷靠在墙边,蜷缩在一块。
气味不好闻。
她有些反胃,眉头轻皱了一下,但没说话,跟着面前的侍从一起走。
到底顾忌她的公主身份。
让她在一个较明亮温暖的地方等待,还弄了张软椅,给她休息。
她也确实累了会儿。
靠在上面,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
那些叫喊声,哭泣声,喧嚣的外界仿佛与她隔开,睡得不太安宁。
——
明王府。
春日的雨像是没有尽头,下个不停。
屋子却很温暖,炉火烧的旺旺的,上面煮着的药罐盖子被水气顶的往上冒,能清楚地听见“咕嘟咕嘟”的响声。
“父王,他还在那里跪着呢。”
小姜岁靠在明王身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明王面如冠玉,鼻高唇薄,鬓发乌黑如漆,明媚春色里,如明珠生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