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源觉得原主有些平静的疯感。
口舌上的侮辱,原主似乎并不甚在意,她只注重自己切身实际的感受。
太女可以当众辱她是舞郎之女,她听了,想回应就一笑了之;不想回应,那话便如同风一般在耳边吹散了。
但太女命她当众跳舞取乐众人这件事,原主忍不了。首先,她不会跳舞;其次,被人当成狗,与被人当狗耍,本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于是,在明知筵席上有人欲取太女性命时,她非但未加以警示,甚至还在暴乱场中作壁上观,抱臂赏景。
直至凶徒举剑横刺太女的面门,她才终于有了动作。拔簪精准刺穿对方的手腕,长剑掉落时,她只冷冰冰地落下了一个字:“滚!”
说完,利落抬脚,直接将对方踹出了一丈远。
她救下了太女的狗命,也放任凶徒全身而退。
午时刚过,沉睡的凤帝幽幽转醒,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殿中伸腿猛踹空气。许是裙袍太过累赘,所以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偶尔伴随着“嘿嘿哈哈”的低吼。
陆长行恰好从偏殿泡好了温茶过来,一见之下,满脸担忧:“陛下坠落时……当真不是头着地吗?”
浮尘的手把轻轻搔了搔额头,乌宛白眉头紧蹙,一时竟也说不准当时。
这时,小宫女疾步而来:“君后,礼部尚书殿外求见。”
傅泽惠?
陆长行担忧的眉宇顺势舒展,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
凤帝闻言,神色与君后如出一辙:“朕和一个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聊的,不见。”
说着,伸手去接君后奉来的茶,二人指尖短暂相触,凤帝下意识抬眼,柳叶眸光流转间,携着一丝淡淡笑意,开口饶有深意:“陛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裴源沉默几息,招来乌宛白耳语几句。
新帝继位三载,傅泽惠每次参见小凤帝,皆是随众臣同列,今日独身前来,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万万没想到,她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傅大人来的不巧,陛下头疾复发,太医嘱托需好生修养,不宜相谈政务,傅大人还是请回吧。”
一场春雨,让朝堂风云突变。本朝权势滔天的齐翁,竟在一夜之间倒戈,朝堂局势瞬间逆转。
作为齐翁昔日的马前卒,傅泽惠无端感受到了恐慌;这种不安,自工部尚书刘丝柳意外惨死之时,便已如影随形。
所以听了乌宛白的话,傅泽惠的从容不复存在。
她准备了一肚子话,试图以迂回而递进的方式,欲对凤帝表露忠心,结果,竟连凤帝的面都没见到。
傅泽惠有些不甘,亦有些愤慨,她负手挺立,居高睨看面前背脊微弯的宫女,神色蔑视:“本官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禀奏陛下,还望乌尚宫再次通传,以免误了国事!”
乌宛白未将她的神色放在心上,闻言只是嘴角微勾,一脸从容:“比之国事,陛下现有三问更为苦恼。若傅大人能为陛下解惑,她的头疾之症许能轻缓不少。”
傅泽惠闻言,眼角微挑:“乌尚宫不妨说来听听。”
乌宛白道:“这第一问:先帝,是个怎样的帝王?”
傅泽惠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