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河道:“你原身位居花木之列,命中唯一克星就是火,见火辄死。现在上去只能添乱。”
“那我...”
“看着他。”随河将他向梦貘怀中一推,径直前往刘府。
“师父,我与你一起去。”谢皎大步追上。
梦貘用手将人捆了,不高兴地在身后道:“主人,这小子比我看着还嫩,我可不想被他呼来喝去地叫梦貘。过几日主人为我二人赐名吧!”
时机正好,随河闻言并未起疑,他翻掌托出两道玉牌拍向身后,玉牌飞向两只梦貘,“还在钟吕门时便已拟好,碍于你的意愿并未拿出来,不想迟了这些年,今日才派上用场。”
大玉牌镌“闻欢”,小玉牌刻“闻意”。
梦貘拿在手心呆看了一会,割开掌心,满掬捧热血浇上去。
它做完这一切后,翻来覆去地仔细凝视玉牌上雕镂的每道纹路,珍而重之收进怀中,才慢吞吞对小梦貘道:“以后你就叫闻意了。伸手,滴一滴血上去。”
“哦。”小梦貘照做,紫藤看在眼里,忍不住道:“梦貘大公子,我也能有名字么?”
“什么大公子,”梦貘瞧他,不屑道:“我有名字,闻欢,你这对招子用不上就挖了去。”
紫藤没在意他莫名的敌意,眼也不眨盯着刘府上空的滚滚黑烟,心头刚升起来的艳羡被忧虑冲散,他孤零零站着,轻轻扯了扯闻欢袖角,嗫嚅道:“你说··青冥姐姐不会有事吧?”
闻意可怜地看着他,“主人帮忙救火,若灭不了,那谁来也没有办法了。”
火势舔到何处,何处便化为焦黑。一刻钟过去,凡人浇的水竟像火油一般助长炙焰。
厅堂烧成一片废墟,随河在火海中闭目感知刘拂霜与青冥魂魄留下的气息,热气吹得他衣袂纷飞,温柔地起伏不定。
谢皎与他待在一处,只觉火场地狱也像明月夜下,心潮涌动,难以克制道:“师父,我已探过方圆数十里,并不见她们消息。”
随河忽然转头看向阶下两根竖立的焦炭,他抬手一指,“不必找了,这个院子里,青冥的气息在此处最为浓烈。”
周围烧得看不出本来模样,随河走近那东西,拇指往上头一抹,使了个显形术法。谢皎弯腰凑在他身后,忽而伸臂指着泛着极黯淡的碧色辉光处,“等等,师父,这是那两株枇杷树。你看这里。”
随河乍然回头,“这是你族——”
他微微启开的唇还未闭上。
谢皎站得太近,近得随河措手不及撞上了他的唇峰。
湿凉凉的。
那是个比梦境中任何一次都要不经意的轻吻。
随河霎时后退,他的眉心闪过极其懊恼的神色。谢皎不敢出声,沉默着,眼底倒映满院火光,像是眼珠也烧了起来。
“师父...”谢皎就这样盯着他,半晌闷声道:“我有没有撞疼你?”
“没有。方才外头被人救出来的七岁小儿也不像你这般粘着奶娘,谢皎,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可是...”谢皎站着不动。
随河抬起一枚手指将他抵住,向后推了几步,眼神不善地警告道:“不论你接下来想说什么,都给我住口。”
“哦。”谢皎慢慢地答了声,稀奇地看随河的反应。
他不是无情道飞升了么?
还会因我而生出不耐烦的情绪么?
随河只手向天际一招,闷雷滚动几声后便下起暴雨。
“快看,下雨了..?”几个哭得满脸斑驳的小丫鬟愣愣抬头。暴雨如瀑倒灌,几息功夫便浇灭大火。没了火光,谢皎贪婪的注视就像粘稠而湿热的水流裹着随河。
随河只当察觉不到,他顿了顿,在暗夜中沉声道:“放这场火的人与钱府的不是同一个,这火烧得相当不细致,若是钱府里那场天火,那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谢皎以手指摩挲树躯上那一小片指痕,饶有兴致道:“或者说,掳走青冥的与钱关的不是同一人。无风不起浪,必须找到钱关,他一定知道许多不得了的事。”
“抓他也没用,他不会说的。”随河打量谢皎,“说起来,你这位冥界来的故旧与你是何关系?”
“师父,他不是我的故旧。”谢皎在黑暗中贴近随河,掌心承着捧幽幽燃起的蓝火照亮两人。
随河抱臂站着看他,眼神挑剔。
谢皎道:“此人鸣不畏,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我离开冥界时没能杀了他是我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