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容铮痛苦闭眼,他这是遇到真爱学习的仙女了。
秋雨又一次连绵不绝时,宫里的宣旨公公终于带着圣谕莅临湖州。
容铮收好没写完的杂论匆匆赶到前院,一进院门,只见一头戴乌纱描金曲脚帽、身着大红葵花圆领衫的年轻太监正在几名小内监的簇拥下,喂前院马厩里的那几匹宝马吃草料。
“小张公公!”
“咱家见过太子殿下。”
“公公请起。没想到,不过是传一谕旨,竟是小张公公亲自跑这一趟。”
“殿下这是哪里话,咱家本就是跟在圣上身边替圣上排忧解难的。舟车劳顿不算什么,见到殿下安然无恙,咱家才算放心了。”
那太监声音空灵,无须白面上的笑容透着怪异,看得容铮不太舒服地扭了扭脖颈。
“对了,还没问小张公公,数月未见,大张公公身体可还好?”
“师父一切都好,有劳殿下记挂了。”
小张公公一边回话,一边又往马厩里倒了些草料:“刚就想问殿下,这几匹马着实不错,只怕是太仆寺的手笔吧。”
“正是,这是之前太仆寺供给湖州春猎所用。此番本宫来湖,杜其康就让人把这几匹马给孤牵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张公公眼珠转了转,并未再多说,只沉下声音提醒道:“这宝马根骨虽好,性子却太烈,殿下骑马之时可千万要小心啊。”
说完,年轻太监转过身,命几位小太监去收拾马车,准备一会儿前往湖州官驿给肖闻起等人宣谕旨。
见小太监们各自散去,小张公公走近容铮,说话声低若耳语:“咱家听闻,殿下此行收获颇丰。咱家就只有一句话,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殿下胸怀沟壑,若有用的上的地方,咱家自会帮殿下一臂之力。”
直到小张公公上了马车,容铮才撩开车帘,问了一个问题:“公公刚才说的话,是父皇的意思,还是...”
“圣上恩威莫测,咱家说的话,怎敢随意攀附圣上?”
见内宫车驾驶离芙蓉阁,容铮抱臂站在院内,神情漠然地看着那几匹低头嚼草料的马儿。
良久,他转身回书房,静下心,继续写完了那篇中途被打断的杂论文。
暮色四合,九娘听说肖刘二位大人已经到了,来不及等小蛮拿伞,提起裙子冒着还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就往前厅跑去。
绕过水榭走进连廊,就在她准备咬咬牙一口气冲到花厅时,身后一道阴影靠近,一把油伞斜斜打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殿下!”
“这都还没出府,你要是就在芙蓉阁待着还能把自己淋生病了,本宫只能以为你是做不完功课,给自己找理由呢?”
“怎么可能?我今日可是整整写了三篇小文呢!”九娘绽开一个笑,见那油伞不大,她自觉贴近容铮身侧,试图让两个人都躲进伞面之中。
容铮挑了挑眉,撑着伞的手又不经意地朝九娘那边移了几寸。
穿过后院一路走到花厅,内侍上前帮容铮收起伞,九娘这才看见他外侧的半面衣袖上,隐约沾染了不少水痕。
“殿下,今日圣上身边的小张公公来传旨了。说是由本官代任江南道监察御史一职,暂留湖州,查抄荣平府。然后和刘大人一起统领工部,尽快整饬皇陵工事,切莫再出差错。”
“嗯,和我们前几天想的一样。”容铮并未看向肖闻起和刘毓文二人,只站在窗前观雨:“那肖大人和刘大人可还是决心坚持和本宫的约定?”
“当然。荣平府抄家完成后,我二人就会用杨家抄没财产彻底推倒皇陵,并把埋于地基中的桐平百姓遗骸找出,和骨祠里的遗骨一起入土为安。”
“剩余钱财,将悉数用来平整土地,重修堤坝,慰劳农户,还陵于田。”
“作为配合,本宫则要在京城内帮二位阳奉阴违,不让父皇起疑。然后于朝堂上反杀镇国公府,坐稳东宫位置,早日登临大宝,对吗?”
容铮转过身,抚掌声似是喟叹:“杨家树大根深,这可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豪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