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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小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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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足先登的是个男人,衣衫褴褛,昏暗中看不出形貌。这似乎是间天王殿,那男人就缩在角落其中一尊断了头的天王底下;正中央应该原本供的是弥勒,肚子教人打破开去,露出里面的草结泥胎。他们在弥勒那边坐下,两个随从去寻干柴生火及打扫出可供暂宿的干净地方,奚宜乘在看天王座下的人,怀里抱着什么东西,似乎早深沉睡去,对他们的动静一无所觉。他正在想这人是否还有生气,一边抱着他胳膊的番女却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

“呀,琵琶,这里有琵琶,我也会弹琵琶,我弹给你听好不好?我会的可多了。”

说着就要去拿;奚宜乘立刻起身朝那边走,番女却又向他妩媚一笑:“还有好香的味道。我知道了,这里一定也有香粉香膏,他放在哪里?”手又摸向了此前一直隐在阴影里、紧挨着那人的藤箱。奚宜乘忍无可忍,劈手抓住了番女的手腕:“不可,不告而取者盗也。”番女眨着眼睛,“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奚宜乘说,“我说你要是再做这种事,我就把你留在这荒郊野外去。”

番女瞧着他,嘻嘻笑出声来:“呀,好人说假话。我碰别的男人你生气,你不喜欢我不碰就好了。”说罢也由着被拉回去。何文斌正抱一捆枯枝进来,朝那边看一眼,用鼻子嗤了一声:“男人搽什么香粉香膏?烂屁股的娘娘腔。”

接着哎哟一声,竟是番女到他身边踩了一脚:“说什么呢?难听难听!”

许仁泰头也不抬,“怕是菩萨今夜得忍上一宿这难听话。”将香案上的烛台供盘都扶好了,合掌拜了一拜。何文斌也不恼,将柴禾放下便蹲下敲打火石,“别做样子了,师兄,这地方没人看见。”

“我能看见。”许仁泰说,也过来生起火堆。四人刚坐下一会儿,外面突然响了两道惊雷,奚宜乘只隐约看到有火镰劈下,接着就哗啦啦下起暴雨。番女哼道,“肯定是你惹恼了菩萨。”何文斌说,“我骂脏叫花子,跟菩萨何干?”正嬉闹间,庙门忽的大开,一个人出现在门外,裹着一股寒气,周身已被雨水淋透。

“避雨。”那人说,大步流星走向火堆。奚宜乘瞧这人目如冷星,眉如霜剑,心知是个麻烦人物;何许二人也站了起来。番女仔细打量来人半晌,忽的又惊又怕、几乎要哭叫出声:

“他好像……他好像是我那个好凶好凶的小叔子!”

何文斌、许仁泰立刻将她和奚宜乘挡在身后。来人抬起湿淋淋一只胳膊抹了下脸,露出一双绝非汉种的金眸,道“谁是你小叔子!”语气极是折辱。两厢对峙之际,一个含混的、仿佛仍未离梦的声音从小庙的另一边飘出:

“殷……飞?”

那褴衣香客竟跌跌撞撞站起身来,拖着身边东西向这边走。借着火光,奚宜乘发现此人竟极年轻——有些太年轻了,几乎像个孩子。番女问,“漂亮弟弟,你认得他?你要是认得他……”

她玳瑁般的眼珠转了转,突然破涕为笑:“你要认得他,那他便不是我的小叔子了。”说罢也不管来人,亲亲热热地拉了他的手来坐。何许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摸不着头脑;待他们走近了果然有一股浅浅的香气拂来,奚宜乘便知番女此前说的都是胡话:比起脂粉,这气味更近于礼佛祭祖用的线香。当今之世,自北至南不分豪庶,均有燃香熏衣之习;有些地方百姓在时令节气去庙宇进香之余还会从庙中接香,取添福纳吉之意——倒是这番女无知了。

番女握着那褴衣香客的手,俨然一副大姐姐般,问他年龄姓字;褴衣香客神情尴尬又不便挣脱,只得说自己姓段,从剑州来;又指指那被雨浇得仿佛从水里捞出的不速之客,“他是我的一位相识,此前有过一面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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