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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故人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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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长歌摇了摇头,“师父平日并不许我出教,除非是教中之人。”

“教中之人应当不敢,”秦陌思索了一阵,“有姬沧大祭司在,圣教弟子必不敢轻动公子,教外之人,除非是药王谷的仇家,可公子不在谷中,外人如何得知公子的身份?”

殷长歌眉间一动,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欲言又止。

恰好店伙前来相请,道雅座已经备好。

雅座外是人来人往的街市,难免有些吵闹,好在店家在檐下巧妙地悬了一盏五色风灯,日光透进来,映得窗内光影变幻,独具风情,足以让人忽略些许不足。

秦陌历经诸事愈发谨慎,用银针试过酒菜无毒才示意殷长歌用餐。大概被前事所惊,殷长歌格外沉默,面对一桌佳肴却食之无味,只就着茶水将饭粒咽下去。秦陌觉出少年心事重重,见他无意多说,也不追问,撂了筷子静静地看他进食。

半卷的丝帘滤淡了日光,落在少年的侧脸上,秦陌突然发现那双瞳色与初见时有所不同,最深处有一抹墨蓝,犹如碧潭底汪着一脉幽蓝的宝石。

或许视线停留太久,殷长歌觉察到,顿了一下明白过来,“师父说我唯有一双眼睛与娘生得极像,奈何这样的瞳色太易招惹祸端,因此他总让我佩戴特制的假瞳矫饰,近日行路匆忙忘了准备,稍后会整理。”

秦陌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中原贱胡,眸色殊异确是麻烦,大祭司有心,为公子考虑周全。”

殷长歌回忆起前事,搁下碗筷,“师父骤然命我离教归家,父亲对此是何态度?”

秦陌知他此言绝非闲问,据实回道:“主君收到信时尚在闭关,童子送呈文书后只传出主君的吩咐,命属下即日前往西南接应公子。”

殷长歌抑住失望,静了片刻涩道:“师父此次命我出教,皆因我半年前误杀一名教中弟子。”

秦陌神色一肃,放下了茶杯。

“朝月圣教自创立以来,一直以大祭司为至尊,十五年前纳香教主在祁连山殒命后,教主之位空悬至今,我入教同年,师父从教中女弟子中选拔出三位圣女亲自教导,打算待她们成年后从中择出新的教主。”殷长歌叹了口气,“我随师父学艺十年有余,与三位圣女也算师出同门,三人中玉香年岁最长,我们皆尊称一声师姐,可她对我等师弟妹并不甚喜,尤其是最小的师妹玉罕——”

殷长歌的话语停住了。

在教中的这些年,他与玉罕年龄相仿,最是相熟,彼此相处犹如亲兄妹。可是这份亲密无间落入其他两位同门眼中,就成了天理不容。他始终记得玉香师姐看向自己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嫉恨与憎厌,随年月与日俱增,最后甚至演化成恶毒。

“圣女肩负继任教主的重要使命,每岁必有考核评定,相比玉香师姐,玉罕每次的成绩并非最好,可是师父对她很是器重,屡屡夸奖。”殷长歌再度开口,似有不忍,又不得不说,“师父的夸奖犹如利刃,不断挑拨着玉香与玉罕间并不坚固的情谊,最终这份淡薄的感情破裂,玉香的匕首刺向了玉罕。”

本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切磋,不知怎的竟会演化成至死方休的决斗,教中圣女熟习百草,玉香尤其精通奇毒,淬了剧毒的清刚匕首泛着幽暗的光,映入他的眸中,他不假思索地拔剑而向。

七月的骄阳形同流火,试台的青石板炙烫得惊人,一如玉香胸口泉涌而出的殷红热血,在他将剑锋抽离心脏的刹那,溅了满身满脸,亦灼伤了露在外面的肌肤。

教中最优秀的圣女死于大祭司的爱徒之手,教徒们的义愤,弟子们的同仇敌忾,连同玉香至死不能瞑目的眼神,无数次在午夜梦回时成为他的梦魇。

“我本意只想拦住玉罕的匕首,却收势不及误杀了她,反而激起举教激愤。”殷长歌复杂地看向秦陌,深眸不无悔色,“玉英带着师姐的尸身愤然离教而去,临走时在神坛前立下毒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师父顶着众怒护了我半年有余,最终还是只能将我遣离门教。”

秦陌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此事并非全是公子之过,何必自责太甚。”

殷长歌叹了口气,“想必秦叔您已经猜到,这一路意外频出并非次次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敌暗我明,显然是来寻仇,若我猜的不错,背后之人就是玉英师姐。”

虽然误杀玉香并非全是他一人之过,但在殷长歌想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只是他一未报师恩,二不曾向高堂尽孝,何况还有诸多前尘往事困扰已久,若诸事不能决,纵使玉英亲来寻仇,恐怕他也无法泰然赴死。

少年的担忧秦陌自然明白,“如今我们虽然进入中原,到底仍在边城界线,无法完全摆脱西南的势力,若取道北上行水路,在益州境内就是朝月圣教也要有所顾忌。”

一句话道尽当下的形势,殷长歌稍感安慰。

秦陌知晓前因后果,心中立时有了应对之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来有件事属下觉得有些奇怪,这一路公子的身手属下已经见识过,根基甚佳,招式也无差错,可见大祭司是用了心的。只是历来朝月圣女都有神功护体,公子纵是天赋异禀,内力毕竟有限,何况对方还有武器在手,绝不应使圣女一剑毙命。”

殷长歌一怔,“玉香师姐确有一件师父赠予的软猬甲,虽不比瀛洲岛的那件金丝软甲,一般兵器也伤她不得。”

秦陌思了片刻,“公子能否确定比试之日圣女确有软甲护体?”

殷长歌仔细回想当日的情形,“比试前我同玉罕在一处,她的软甲是我亲见穿上身,玉香师姐的则由玉英准备,难道——”

或许是过于震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目中透出惊骇,定定地看着秦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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