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倾楸茫然懵懂,忽然露出笑意,傻得像是演的,“知道我自己……是个天才吗。”
雨火低着头,“我挺喜欢这首歌的。”
“废话,不喜欢的话就太没品了。”倾楸终于自命不凡得更有底气了,“你们呢?不夸夸我吗?”
“你唱得很好听。”淅舟笑眯眯。
“词写得怎么样?”倾楸快急了,“没有一个人听懂歌词吗?”
“听懂了。”雨火低声重复,“我扎根长出满树星光。各处开满我的花。”
她仍低着头,“希望我真的能这样……”
徙倚本以为她不会在这一天感受到什么沉重的责任了。
“不用太有压力嘛。”倾楸跳下来,神情像个宽宏大量的君王,“毕竟只有万里挑一的伟大的人才能做到这一点。我们平头小老百姓呢,不断朝那儿靠近就行。”
雨火笑得更难看了。
徙倚又无奈又好笑。
雨火和江葭洗完头发,在辉沦河边晾晒。还有好几个长发飘飘的跟她们一道。
夏天就要来了。头发铺在石头上,石头被晒的暖洋洋。
这里地势稍高,能遥望见兔苏地和一圈屋子。人们身边有很多晾衣服晾床单的架子。
他们穿灰白色的裙袍。
不是纯灰白,是布满编织痕迹的杂色。
荒之烟火透过树梢照他们的头发。
有人一头长发里都是带梗的勿忘我,有人在鬓角编一圈辫子,辫眼里塞兰草。还有人戴着花环。
雨火拿着一束晚夏仙女。一大捧淡蓝小花,颜色深浅不一,捧在手里好像波光粼粼。
她把花放在膝盖上,懵头懵脑地躺着。
旁边一个人直起身子。金灰栗色头发的头发垂在耳朵两边,雾蒙蒙又亮闪闪的,这样半支着坐那可真好看——
那家伙把雨火的花抢走,倒扣在脸上。
徙倚在更高的地方看。这把她逗乐了。
“待会你就打喷嚏,打到哭。”另一个家伙躺着扭头嘲笑那个花扣脸的。
随着扭头,墨绿色的发流在石头上拧转,像苔藓上的合流。
徙倚最喜欢看单瓣星轮花摆在黑头发上。就像星空。
她早就洗完了也晾干了,现在在收衣服。
虽然,她忙活、人家闲着,她却不羡慕。
因为,大家回宴会厅吃的都是一样的好饭。
真喜欢这宁静舒适的一切。
真希望它一直持续下去。
但假如这一切被打扰被破坏,也还有她在。
在这个年代的星幔之地。天上打仗、赶路和治病的人需要地上树林里的人照顾。
而地上树林里的人同样需要有人保护。
她就是那个保护者。
她很清楚,自己是被需要的。